他跟着司念的时间最长，两个人相处的时间，甚至要比顾城漠还要多。所以不眠很了解司念，她决定的事情，是觉悟更改的。

从司念一开始存了死志，不眠就已经知道了。不过他没有开口劝，也不打算拦着。因为他知道，劝不住，也拦不住。

他唯一能做得事情，就是让司念能安心。如果说司念有牵挂的话，那除了司小慢能让她不放心，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

“我在，他就平安。”不眠说了一句。

不眠的声音有些沙哑，眼圈亦有些红了。他别过头去，不想让司念看到自己这样。

“不眠，什么你在他就平安啊，小慢有妈，就算爹没了还有我阿姐。”顾城漠慌了。

“顾城漠，你冷静点，听我说。”司念大声呵斥道。

慌乱的顾城漠红着眼看向司念，眼泪就那么落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顾城漠虽然顽劣，可是也很少哭的。

“阿姐。”顾城漠这一声出来就哽咽住了。

“顾城漠，我不会自己动手，封行戳一直都是个骄傲的人，所以他会希望自己死得有尊严。”

“他，你，我。”顾城漠紧张道。

“做两手准备，我会去城南的庙里求生，如果我回不来，那就只剩下死，三天后你亲手给他个痛快吧。”司念说道。

“啊？我能不能不干这个事儿？”顾城漠问道。

司念就那么看着他，最后被逼无奈，顾城漠接过司念手中的枪。

“封行戳死后，你要把他烧了，尸体不要留给任何人。”司念说道。

“司念，你要把他挫骨扬灰？”顾城漠惊恐的看着司念。

司念来自于现代，对于火化这件事情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人都死了，留着尸体有什么用，不过是等着腐烂而已。

可是对于顾城漠他们这些人来说不一样，人死要厚葬的，棺椁、坟墓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就连不眠看着司念的眼神也有些古怪，总觉得她现在有些异常。

“封行戳的仇家太多，如果他的尸体还在，难保不会有人打他的主意。又或者葬在哪里，挖出他的尸体去要挟督军府，无论哪一样，都是他不希望看到的。”司念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去摸着封行戳的脸，顾城漠都觉得司念是魔障了，怎么都觉得很诡异。

可不眠却明白，司念说得很有道理，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已然能思虑周详，把一切都计划好。

“那间庙？”不眠有些犹豫。

他想陪司念一起去，可是看司念的意思并不打算让他跟随。

“小慢交给你，我才放心。”司念打断了不眠的话，也彻底的绝了不眠的念头。

事情都安排妥当，司念对着外面的佣人又继续安排。她直接撵了两人离开，不要他们再打扰自己接下来的事情和安排。

“去找人到封行戳的住处，拿一身最新的军装。”司念说道。

司念想着，封行戳这一生都在戎马，他最爱的也是那一身军装。如果她走了，恐怕就没人回想着这件事情了。

即使他离开，她也要他风光帅气的走，那是他的夙愿。司念又让佣人打了热水，她一点一点的给他擦拭着身体，要他干干净净的。

“封行戳，我很爱你，你知道吗？”司念说道。

以前封行戳一直都逼着司念说爱他，可她因为羞涩从来都是不开口的。司念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当着他的面，多说几次。

她很想告诉他，她有多爱他，爱到发狂，发疯。可惜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司念就那么一点一点的给他擦着。

“封行戳，我们下辈子也做夫妻好不好？下辈子你早点娶我，你还欠我一个婚礼呢。”司念说道。

给封行戳收拾妥当，在他的嘴唇上印下深深一吻。她转身出去了，找了管家和佣人，要他们准备一些祭拜的东西。

都说是要一步一拜的上山，她自然要准备得很有诚意才行。由始至终顾老爷都没有出面阻拦司念，甚至在管家来禀告的时候，还叹了一口气。

“由着她去吧。”顾老爷说道。

顾城漠已经把司念交代他的事情，跟顾老爷说了。他的本意是希望顾老爷能劝劝，可他们都清楚，司念是什么性子的人，谁又能劝的动她。

“让不眠，带小慢去庄子上住几天，散散心吧。”顾老爷说道。

其实顾老爷是怕小慢和父母别离，那样会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虽然看不见也会难过，但至少没有那么直接。

封明朗看着顾家的下人进进出出，就知道司念已经做出了决定。

“司念，我们谈谈。”封明朗拦住去准备东西的司念。

“你要说什么，我很清楚，你拦不住我，你也很清楚。”司念说道。

“司念，是我欠下的命，理应由我来偿还。”封明朗认真的说道。

无论如何，封明朗都不希望司念去涉险。

“封明朗，你的腿能走多远，磕头磕得到山顶上吗？”司念突然很刻薄的问道。

封明朗沉默了，他说一试，真的是因为他已经很尽力了。玄彬描述过那座山有多陡峭，别说是磕头上去，就是单单走路，恐怕封明朗都做不到。

毕竟他的毒才刚解，用司念的话来说，他腿上不少的肌肉都萎缩了。他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修养过来，根本无法上山。

“司念，那我也不能让你去送死。”封明朗抓住司念的胳膊。

司念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的看着封明朗。

“封明朗，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后悔救你吗？”司念冷声道。

封明朗愣了一下，他的眼神有些祈求，不想让司念说出接下来的话。可是司念已经狠下心，她缓缓开口。

“我是后悔，我后悔逞强要救你，后悔因此让封行戳牺牲了自己。如果不是我逞强，封行戳根本不会因此丢了性命。”司念冷冷的说道。

封明朗听到这两句话，如遭雷击。虽然早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但对于他还是太大的打击了，让他甚至都站不稳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