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还未回府?”赵攸宜问道。
“不要理那个死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他死在外面好了。”陆候还在气头上。
都是吃家里饭长大的,陆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东西,文不成武不就,哪哪都不行。
他自己不成器就算了,还要带着两位皇子做坏事。
攸宁五岁那年生辰,还要把她包在包袱里,打算偷偷带出宫。
幸好被发现了。
被他那么一闹,攸宁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险些要了命。
他真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儿子。
“小舅舅是被外祖打怕了,其实小舅舅骑射极好,只是性子有些散漫罢了。”赵攸宜和小舅舅相差两岁,一同长大,倒更像是朋友。
小舅舅虽有些纨绔子弟习气,但本性纯善,讲义气,爱面子,但也嫉恶如仇。
想必若是知道姜铭人做出那等事,肯定会第一个不放过他。
至于当年带攸宁出宫,他只是想自己这个做舅舅的好好给攸宁过个生日而已,并没有坏心思。
“哼,也不怕丢脸,自己做了错事,还要你给他善后。”当初若不是他多管闲事答应了姜铭人,大风渡口也不会出事死伤那么多百姓。这可是人命啊。
派人送往大风渡口的钱粮应该也快到了。
这事总算是玉昇惹出来,既因他而起,陆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外祖莫要再生气了,小舅舅性子纯善,这会儿只怕自己也难过的要命,外祖如此,他只怕更不敢回府了。”
“他有骨气就别回来。”
“攸宜别劝他了,他就是这样蹬鼻子上脸的脾气,让他自己生气去,外祖母正有事找你。”陆夫人拉着外孙女走了。
陆夫人心疼儿子,见不得丈夫如此说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姜铭人那么不是东西。
说到底,那姜铭人还不是他陆伯山的表弟,倒是会怪她的儿子。
“外祖母找攸宁何事?”
陆夫人到里间才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是你舅舅的婚事!”
当初舅舅为曾外祖守孝,这婚事就耽搁下来。
而且,外祖母对舅舅的婚事也十分谨慎,为了不惹人非议,给母后添麻烦,那些门第高的女子又不能选。
一来二去便耽搁到了现在,如今听外祖母的口气,应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祖母可是有中意的人选?”
陆夫人笑着点头:“前几日去玉坛寺上香碰到了林少尹家的女眷,他家的长女祖母瞧着知书达理,是个极好的孩子。”
赵攸宜对林少尹倒是有些印象,不过他的女儿倒是没有见过。
林少尹只是六品判官,家世着实是有些不显,看来外祖母在舅舅婚事上的确是谨慎。
不过,若是林小姐果真品貌端方,知书达理,那也不是问题。
“外祖母是想让攸宜在府中办个宴会,替舅舅相看?”赵攸宜道。
“攸宜果真聪慧,外祖母就是这个意思。”陆夫人眉开眼笑道。
“外祖母放心,等过段时间我就在府中办个赏花宴,到时外祖母可悄悄带舅舅过去,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但也要舅舅满意才好。”赵攸宜道。
“攸宜说的很是,这次等你舅舅回来,外祖母一定好好劝他,也好让他收收心,这次的事多亏了你,你外祖狠狠揍了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也好,日后莫要再干涉朝廷的事,外祖母没想着让他成就什么伟业,他呀,这辈子能平平安安做个富贵闲人,外祖母就放心了。”
陆夫人提心吊胆了大半辈子,也不想儿子子承父业打打杀杀的过一辈子,其实这样就挺好。
赵攸宜倒是能理解外祖母的心情,陆家当年被皇祖父打压提防,外祖母是真的伤了心,也真的怕了。
人言可畏,管不住别人,那便只能自己谨慎些。
赵攸宜用了午膳便离开了,答应了要进宫陪攸宁,自然不能食言。
她到春宁殿时攸宁午睡还未醒,宫女在一旁拿着羽毛扇轻轻给她打着扇子。
宫女看到攸宜进来正要行礼,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她手中的羽扇,轻轻摇了起来。
大臣们都知道皇上有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福安公主,可见过的人却是极少。
攸宁身体不好,宫里人都知道,怕风,怕冷,怕热还怕生,就这样精心照顾着,可每年夏日都要中暑几次。
他们几个都健健康康的,还能跟着小姨和父皇习武,身体比寻常孩子要好得多。
可攸宁成日的泡在药罐子里,生的格外瘦弱。
这会儿躺在这里,头发盖着半张脸,越发显得瘦弱。
赵攸宜轻轻的拨开盖在她脸上的头发,好让她睡的舒服些。
过了大半个时辰攸宁才醒来,看到长姐在给她打扇子,一脸惊喜:“长姐真的进宫了?”
如今哥哥姐姐在宫外都有府邸,一个月有大半的世间都在宫外,陪她的时间就更少了。
还有二哥哥三哥哥,她也有许久没见到了。
上个月,小舅舅带着二哥哥去找方外的老神仙,说吃了老神仙的仙丹,她以后就不会生病了。
可是没找到老神仙,小舅舅和二哥哥被一个老神棍骗了银子,那仙丹带回来都馊了。
二哥哥说仙丹就是这个样子,放入口中,眼睛一闭,用力一咽就下去了。
她正要吃的时候被秋瑾姑姑拦下了,太医说那个不是仙丹,是用酱油和荞麦面做的面团子。
父皇骂二哥哥是二傻子,外祖也把小舅舅打了一顿。
从那日后,她就没再见过二哥哥和小舅舅。
听伺候二哥哥的小太监说,二哥哥去找那个老神棍算账了。
至于小舅舅,她就不知道了。
是不是她的病真的好不了了,不然为什么她每次生病母后总是悄悄掉眼泪。
“长姐怎会骗你,今日长姐就住你的春宁殿好不好?”
“真的?”赵攸宁眼睛一亮。
“当然,下午长姐教你画画,画什么呢?”攸宜看到窗外的凤仙花:“就画凤仙花好不好,等画完了,今晚让秋瑾姑姑帮我们染指甲好不好?”
“好!”
晚上陆瑶过来的时候,攸宁已经染好了指甲,躺着睡着了。
“这丫头就喜欢黏着你。”陆瑶看着女儿道。
“母后,等太子弟弟生辰后,儿臣想带攸宁去公主府住几日。”
“你平日里够忙的了,母后不想你太累,再说攸宁的身体不好,还是在宫里好。”这两年还好些,攸宁小时后,她真怕眨个眼睛她就消失了。
也是那几年,攸宜渐渐接手了她手上的势力,也越来越忙。
“攸宁这样成日的闷在屋里对她身体也未必好,也许换了地方,她心情好,身体彻底好了呢。”攸宜劝道。
合宫上下也只有攸宜敢和陆瑶说这种话。
自从攸宁出生,别说宫外,连皇家别院都未去过,生怕这孩子有什么意外。
今日她说她府里的桂树快要开花了,等开了花可以酿酒,做糕点,还能炒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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