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记得我以前的样子?”若换了旁人一定会据理力争,比如长高了,长大了云云。
可偏陆瑾一句记得以前样子将魏铭仅剩不多的理智击的七零八落。
“……记得。”
其实她的面貌变化不大,只是气质变了。
年少时明媚如春,如今暗香疏影,迎风斗雪,如红梅灼灼。
“那祭酒这些年可想起过我?”陆瑾这话一出,让魏铭的脚步登时顿住。
陆瑾也停住脚步,手自然的摸了摸马鬃,眼神却始终注视着魏铭。
最后一层窗户纸也捅破了,便是魏铭想回避也不可能。
“祭酒是想逃吗?我可告诉过你了,今日是鸿门宴。”
“郡主说笑了。”既然来了,就不会逃。
二人在醉仙楼前停下脚步:“到了,进去吧。”
醉仙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往日都是宾客爆满,今日却是空无一人。
“这家酒楼本是外祖送给姐姐的,我及笄时姐姐把外祖给她的产业分了一半给我,也包括这家酒楼。”陆瑾笑着解释。
魏铭点了点头,这是家事,他不便开口。
陆瑾并没有上二楼,就在楼下随意选了个位置:“坐楼下吧,宽敞。”
反正不会有别的客人,坐哪里都一样。
“也好!”魏铭在位置上坐下。
“祭酒猜猜我要和你说什么?”陆瑾手托腮,另一只手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目光灼灼的看着魏铭。
“郡主已非当年稚童,三思而后言。”魏铭看着陆瑾,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
“祭酒这是把我当你的学生一般说教了吗?不过祭酒说的没错,我非当年稚童,我离开京城前说让祭酒等我想清楚再成亲,谢谢祭酒遵守约定,而我,想清楚了。”陆瑾的笑荣璀璨明艳。
“郡主,我们不合适。”
“就因为你曾求娶我姐姐,而我是她妹妹?若是这个理由恕我不能接受。”陆瑾直截了当道。
“不是!”魏铭摇头,神色平静。
他的确曾心仪陆瑶,所以才会求娶,但她已心有所属,两情相悦,君子有成人之美。
当年他离开京城,看民生百态,人间疾苦,方知自己渺小。
世间之大,并非只有你眼前所看到的,感知的,心中被男女情爱禁锢,双眼便也被蒙蔽了。
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在那时便已经放下了。
“那又是为何?”
“郡主可知我年岁几何?”
“知道啊。”
“郡主自幼时我便认识,郡主天性善良活泼又聪明伶俐,人人喜欢,我虽不能托大说郡主是我看着长大,但我一直拿郡主当自己的妹妹一般,从未有过非分之想,郡主年华正茂,而我垂垂老矣……”
陆瑾挥手叫停:“你快别说了,别说我爹,连我外祖都不会说自己垂垂老矣这种话,祭酒不过二十六岁,这种话还是不要让旁人听到,免得笑掉大牙。还有,祭酒有自己的妹妹,我也有自己的哥哥,我不差你这个哥哥。”
“郡主说的是,但总之,我非郡主良人,郡主今后莫再提,多谢郡主今日的酒菜,在下告辞!”魏铭从位置上起身,朝陆瑾微微一揖。
“我还没让你走。”陆瑾抬眸看着魏铭:“你的话说完了,而我的话还未说完。”
“郡主还有什么话?”
“你在逃避!”陆瑾从座椅上站起来:“我陆瑾有身份有地位,年轻美貌,你觉得会有人不喜欢我吗?”
魏铭:“……”
“你不用想,因为根本不会有,你就说京中同龄女子有谁比我家世好?有谁比我漂亮,又有谁打的过我?”
“……”
“你不用想,也不会有!”
“郡主……”
“你还知道我是郡主,我好好的和你讲道理,你不从,既然用礼不行,那就只能用……兵了。”
陆瑾话落,魏铭下意识的朝门口方向看去,并没有人。
“不用看,没有人,真要动手,现在的我你也打不过,你看看这个!”陆瑾将一个明黄的卷轴拍在桌上。
“这是……”魏铭一惊,全天下敢用这样材质的卷轴,只有圣旨了。
“打开看看,说实话,我并不想这样,但你如此执迷不悟,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陆瑾表情坦荡荡的很。
“这是哪里来的……简直胡闹!”魏铭大惊失色,少有这般不淡定的时候。
皇上皇后是绝对不会下这样的旨意,只能是陆瑾自己胡闹偷偷弄来的。
毕竟陆家上下还有皇后娘娘对这个妹妹都疼爱的很。
皇上已经下旨让她负责皇后娘娘护卫队,皇上亲自赐名凤鸣卫,和御林军统领同一阶品。
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女娃和正二品的御林军统领一个品阶就能知道皇后娘娘有多疼爱这个妹妹。
“我胡闹什么,这圣旨是我求的,上面的印鉴是皇上亲自盖上的,你就说要不要接旨吧?”陆瑾手环胸看着魏铭。
魏铭本是要让陆瑾把这个圣旨收起来,他也当没见过,可陆瑾的话着实把他又惊着了。
“你说这是皇上……”
“是!”陆瑾说完就那么看着魏铭,看着他目光从震惊到平静,然后说不出话的样子。
“郡主,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日后你会后悔的。”魏铭总算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敢说这件事皇上胡闹,但陆瑾求这份圣旨必然是不易的。
画外音(赵恒):没有,非常容易,瑾儿一开口我就觉得这主意好,朱笔一挥,准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去求了圣旨,这还不算郑重吗?而且,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得不到才会后悔吧?”陆瑾手撑着桌子,靠近魏铭道,顺便眨了眨眼睛:“祭酒,我这么给你说吧,原则上呢,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逃不掉的。”
说完将圣旨塞进了目瞪口呆的魏铭怀里,表情那叫一个得意。
魏铭:“……”
“祭酒今日回去便开始好好准备吧,接下来黄道吉日很多的,挑一个近点的吧。”
“你……父母同意?”他知道陆侯是不赞同的。
当初三九惹出祸事,他觉得有损陆瑾名声,其实他到过军营。
那时她被罚了三十军鞭,在营帐里躺着,并不知道他去过。
而陆侯亦没有让他见她的意思,陆侯那日说:有劳祭酒亲自跑一趟,不过,我女儿的名声自有我来守护,旁人若敢妄议,自然不饶。军营重地不便待客,日后也请不要再来。
那件事并未闹大,便是连玉宁公主后来也不曾提起,他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自己如何做。
“我们家……婚姻自由,不过,亲还是要提的,若是我爹爹为难你,我会帮你的。”陆瑾保证道。
“郡主,若因此事让陆侯和夫人不快,郡主觉得值得?”
“我爹娘为何会不快,祭酒说了这么多都是别人如何,那你呢?”她其实也不想过早把圣旨拿出来的。
说实话,三哥这招虽然的确是有用,但她也不想以权压人,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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