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人白了儿子一眼:“照你说,谁有资格进内阁。”
曾江这次倒也没卖关子:“父亲觉得常祭酒如何?”
曾江说完,曾大人豁然开朗,对呀,怎么就忘记常祭酒呢。
常祭酒是先太子之师,当年若不是因为先太子的身份要避嫌,按他的资历,早就该进内阁了。
后来先太子薨逝,常祭酒这才进了国子监,常祭酒这时候进内阁,任谁也不会说什么。
学识,资历,这些年在国子监经营的人脉,谁家没个儿子在国子监读书?便是自家这个冷面无情的臭小子也要尊常祭酒一声老师。
曾江看着父亲的表情道:“父亲猜的没错,常祭酒很快就会进内阁,时辰不早,儿子送父亲回院休想。”
曾大人点了点头,父子俩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待回到院子,曾江转身离去,曾大人放才想起,他今日去的目的。
气的扶额,被他三两句糊弄的正事都忘了。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他先前总和陆玉庭不对付,太子继位,陆玉庭可是皇上的师兄,若闹的太过,只怕皇上容不下他。
他这个儿子打小就是个不折手段的黑心肝,面上不显,心里最是爱记仇,就怕他背地里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未来皇上不快。
曾大人气的不行,大呼上当,下次逮到他又不知什么时候。
谁能想到他这个亲爹想见儿子还要到早朝,他虽说是侍郎,可比他一个尚书都忙,又在皇上面前得脸,经常被皇上留下商议政事,他总不能和皇上抢人。
如今,新皇继位,他怕他这个前任皇上宠臣被新皇看不过眼啊。
儿子受欺负了当父母的心疼,可自家这个黑心肝是隔不肯吃亏的,就这性子……
唉!
曾江踏着月色回了自己院子,他当然知道父亲担心什么,不过,父亲的担心有点多余。
太子为云,顾两家平反便知是个胸中有丘壑,目光长远的,绝不会因为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迁怒他。
太子继位,正是用人之际,为了稳定朝纲,应不会大刀阔斧的整改六部,冯曦晨的首辅肯定保不住,但三两年内应是不会出内阁,毕竟,他还是吏部尚书。
魏阁老门生遍布,便是看在魏阁老的面上,太子都会留些颜面给冯家。
倒是他的终身大事家里竟是没人着急,再过半年,魏荣孝期便过,可以议嫁了,他要不要提醒下娘?
今日他的确是去了魏家,可惜,并未见到魏荣,因为祭祖的事情忙前忙后,说来也大半个月未见过她了,谁知竟是个心硬的,他在魏家愣是坐到快月上中天都没见到她。
要不是那肖从安实在不胜酒力,喝的昏睡过去,他还能多等一时半刻。
可见,魏铭回京也不完全是好事,这猜刚开始呢。
……
皇上退位诏书下的突然,第二日早朝龙椅上突然换了人,大臣们一时间还有些不大习惯。
赵恒道:“孤尚未行登基大典,诸位臣工在大典前仍延续旧称,以示对皇上敬重。”
说完让人搬了椅子,放在龙椅下首的位置,这才坐下。
大臣齐声道:“太子殿下仁孝,实乃我等典范。”
本以为朝堂要掀起轩然大波,但静悄悄的,比平日里还提早了近一个时辰散朝。
今日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没有激烈的讨论,没有争议,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些巴巴等着看热闹的显然有点失望,冯曦晨那颗提着的心,提的更高了。
就像脑袋上吊着一把刀,却不知那把刀何时会落下,等待的过程是最煎熬的。
家里也是乱了套,夫人要将老三媳妇立刻休弃,被他拦了,老三媳妇是宗室女,娘家才出事就被休弃,只会让人觉得冯家无情,以后家里的孩子还如何议亲?
太和殿那边正在修缮,皇上暂时还住在华清殿,赵恒倒没有让人把奏折送往东宫,依旧送到华清殿,赵恒一边批阅奏章,时不时询问句皇上意见。
皇上知道,太子不是不懂,是给他这个太上皇颜面。
祭祖的事大臣们心里都有数,面上没什么,心里都明白他这个皇上是被逼下龙椅的。
太子此举倒是有心了,有时他也琢磨不透太子的想法,说他不通人情世故吧,他偏又明白。
父子俩一改往日的剑拔弩张,鸡飞狗跳,凡事都有商有量的,倒是常贵,每次太子殿下过来,他都提着一口气,怕父子俩一不留神再打起来。
连着四五天过去,倒是静悄悄的,太子殿下偶尔还能留下陪皇上用膳,真是极难得的温馨时光。
太子这日回到东宫时已是晚膳时分,小丫头们刚摆好膳,看太子回来,忙又添了副碗筷。
太子自入住东宫就奉行节俭,便是如今陆瑶有孕,膳食也并未比之前多,只是花样换的更勤了些。
陆瑶递了帕子给赵恒让他净了手,这才开始用膳。
陆瑶有孕后口味和以前有些不同,以前不大爱吃的菜倒是觉得特别有滋味。
和别人不同的是,别人家有孕都吐的天昏地暗的,折腾好几个月,陆瑶也就不舒服了那几日。
自祭祖之后回来便觉胃口大开,胃里也不再翻腾难受。
许璐也说陆瑶的情况也属正常,她曾见过一些特别的妇人,有的孕吐一直到生产,有的从有孕到生产从未有过不适。
赵恒伸手轻轻摸了摸陆瑶依旧平坦的小腹笑道:“窈窈腹中孩儿一定是个孝顺的,在腹中便知心疼娘亲了。”
陆瑶一脸的笑意:“许姐姐也这样说,让我每日多到园子里走一走,说到时生产的时候也能少遭些罪,你不用特意回来陪我用膳,朝堂上事情多,你可还适应?”
“没什么不适应,朝堂也并无大事,都在观望着呢。”谁都不想做出头鸟。
这些年,朝堂已经养成这股风气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反正做多做少俸禄都是那么多。
他们不是不能做事,而是一个个藏着掖着,朝廷也不能一下把他们都治罪了,且不说一下也找不到那么多可用之人来填补空缺,倒是先让他这个新君落下个暴君的名号。
就先这样温水煮着,等他们觉得烫了的时候就得自己想办法跳出大锅,到时候就是他们求着他了。
“父皇身体可还好,我听说文太医隔一日便要去请平安脉?”陆瑶问的委婉。
她是担心赵恒的脾气一上来,和以前那样和皇上闹起来。
他现在是皇上,和太子时又不同,到时一个大不孝的帽子压下来,史书上别想留下好名声了。
“窈窈的办法管用的很,难得老头子有看我顺眼的时候,今日还说起我小时候的事,也是极难得了。”说实话,那些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他回京这么久,老头子对他的笑脸都不及这几日多,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和老头子和平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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