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能想个什么办法?
“六公主到,驸马到……”负责管事的人喊道。
不少官员刚给曾江行完礼,还未回过神来,又要行礼。
这下场面更尴尬了,最近流言的三个主人公齐齐登场了。
幸好是阁老的葬礼,否则指不定议论成什么样子。
不过,这也没耽误有些人在心里看热闹。
曾江和陆玉庭倒是面色平静,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手腕能力是一般人都比不上的,让人不敢小觑。
因为场合不对,赵绾也只是和曾江点头打招呼,一些人期待的名场面并没有发生。
赵绾先安慰了魏夫人,又去看魏荣,魏荣哭的厉害,眼睛肿了,脸上的眼泪被风一吹脸皮也皴了,红肿的一片,看着要渗出血似的,可她压根也顾不上这些。
金橘心疼的厉害,可她替小姐擦泪的速度赶不上她流泪的速度,只能晚上给她敷上厚厚的面脂。
小姐昨日又守了一夜的灵,谁劝都不听,说长房不能无人守灵,魏夫人也由着她去。
魏荣内疚,祖父离去时她竟不在身边,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听祖父的话,祖父说他身体已经大好,不日便能下床走动,是她照顾有功,还说她是他的小福星……
都怪她太傻,怎么能信祖父宽慰他的话,她可真是蠢。
也许是皇家人凉薄,赵绾体会不到这样的难过,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只说了几句节哀的客套话,知道魏荣也听不进去。
魏芳倒是觉得奇怪,魏荣和七公主不睦,和六公主关系也一般,赵绾居然会亲自来。
魏芬见妹妹哭的要喘不过气,忙安慰:“阿荣,你当心身体。”
魏芳闻言,小声酸道:“大姐姐就别劝了,哭出来兴许能舒服些,祖父生前最疼二姐姐的。”
魏芬自然听出魏芳的这话的刻薄,祖父最疼阿荣,她便得比别人更悲痛些,若是不悲痛,反倒是她的大不孝了。
魏荣如今也听不进劝,她也想振作,可脑子里全是祖父对她的好,她控制不住自己,盖棺钉钉时,魏荣几乎要哭晕过去,要金橘扶着才能站稳身子。
上山的路远,魏夫人本让她不要去,可魏荣不肯,一定要跟着队伍一起,她要亲眼看着祖父下葬,陪他最后一程。
烈烈北风,卷着雪砸到脸上又冷又疼,魏荣像是感觉不到一般,从始至终又跪又拜,不曾有半点偷懒。
曾经娇滴滴吃不得一点苦,做什么事都没有一点耐心的魏家二小姐今日俨然换了个人。
魏铭不在,魏芬已经出嫁,魏家长房小辈也只有她一个。
按说女子是不用这般行礼,但今日魏荣替的是她大哥的位置。
魏家族人也并没有说什么不合礼仪之类的,这次魏通则的事没有连累全族,这都是阁老的功劳,谁会在他灵前难为他最宠爱的小孙女。
魏夫人要忙的事多了,自然也不可能时时照顾到她,一切都由着魏荣性子来。
待葬礼结束,回到府中,连口热茶也没有喝,直接躺下,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去。
金橘看她醒来,忙去扶她:“小姐觉得怎么样了,可还难受?”
魏荣摇头,身体的难受哪里及心里的难受。
“小姐昨夜起了一夜的烧,还说胡话,可把奴婢吓坏了。”连夜叫了许太医过来,喝了药,早起退了烧,许太医才离开。
“我没事,娘呢?”魏荣问道。
“夫人忙着,今日有批人要离府。”金橘道。
前几日管家就通知要裁一批人,因为阁老大人葬礼需要人手便迟了几日,但凡离开的,每人多发三个月月钱。
魏荣点头,如今魏家不比往日,可养不起这么多下人。
魏荣起床喝了一小碗粥,身上也有了力气,她本来身体就很好,这段时间太累加上太难过所以才会发烧,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外面在在吵嚷什么?”魏荣放下碗道。
“奴婢这就去瞧瞧!”金橘小跑着出去又很快回来:“是玉笙居的闹起来了,说夫人处事不公,独独遣了她院里奴婢。”
按规矩,每个小姐院里配一个嬷嬷,两个一等大丫鬟,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六个,因为魏荣是嫡出,阁老又一向宠爱这个孙女,自上次魏荣差点在九王府出事后,就给她配了两个会功夫的丫头,这样的确比魏芳多了两个丫鬟,之前有阁老在,谁也不敢拿这来说事,如今阁老才走,玉笙居就按捺不住了。
若是搁以前,魏荣早就住冲出去指着魏芳鼻子骂了,可今日却只是摇了摇头,魏家出事,外面人还没怎样,自家人倒先闹起来了。
“去看看吧!”魏荣从圆凳上起身。
“小姐加件披风,仔细着凉!”金橘拿了披风给魏荣系上。
魏荣脸上皴的地方还没好,冷风一吹,又疼又痒的,魏荣下意识的用手捂脸。
金橘忙道:“小姐千万别挠,仔细留疤。”
“我晓得!”魏荣这几日被金橘的唠叨吵的头疼。
魏夫人这段时日因为家里的事,懒得和魏芳计较而已,老太爷葬礼那日处处给魏芬脸色,魏芬不想把事情闹大忍了去,没想到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魏荣才一进院子便听到魏夫人不紧不慢却又不乏威严的声音:“你既然喜欢那几个丫头也可以留下,但月钱可不能从公中出,得自己出,不能坏了规矩。”
“可她们的月钱以前一直是从公中出的。”魏芳不服道。
“你也说是以前,魏家如今能和以前比吗?”
魏芳小声嘟囔:“那还不是因为冯家。”
魏夫人咯噔一声放下茶杯,声音抬高了几分:“放肆,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
“母亲总不能因为大姐姐嫁到冯家连句实话也不让人说,本就是冯家人告密,外面人都知道了,爹爹后日就要问斩,母亲一点都不着急吗?”魏芳倒不是冲动,而是她太清楚,在魏家她能依仗的只有魏通则。
她没有一刻不巴望着奇迹出现,皇上改了心意,判爹爹无罪。
爹爹就要问斩了,可全家人竟没有一个为爹爹的事奔走的。
“着急就能改变圣意吗?你既听说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该知道爹爹犯了何事?做错了事便要认罚三岁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还要我说予你听,圣上没有责怪咱们全家,没有将咱们充为官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还想怎样?”魏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
魏荣走到魏夫人面前微微屈膝:“母亲!”
魏夫人看着女儿消瘦的小脸,脸上又带着伤,愈发心疼:“身体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我已无碍了。”
魏芳倒是没想到魏荣什么时候能这般语调说话了,若是搁以前不是冲上来骂就是打的,最后一定会被爹爹训斥。
“如今我院里就一个老嬷嬷和一个丫鬟,梳妆的,洒扫的,做针线的统统都没了,以后如何够使唤。”魏芳虽是庶出,可除了阁老额外给魏荣的两个丫头,这些年和魏荣的待遇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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