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摇头:“不冷!”
就是坐在火堆旁,下意识的就想伸出手取暖罢了。
“明日进了城,我们休息两日再出发!”赵恒也是尽量走的慢些,这样陆瑶也能舒服些。
“不用,我可以!”她虽没问,但知道,赵恒的路线并不随意,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一定是有要事要处理。
她也是将门之女,哪就那么矫情,她以后可是要辅佐他治理好这万里河山的,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臣子。
兔肉烤好,赵恒撕下一个兔腿递给陆瑶,陆瑶放到鼻尖闻了闻:“真香!”
“快吃吧!”赵恒一脸宠溺的笑。
“看来烤野味,还得到外面起大火烤了才有味道,后厨还真做不出这个味!”陆瑶夸道。
外焦里嫩,咬一口有肉还有油,味道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
侯府嫡女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怎会真的稀罕一只兔腿,不过是安慰他罢了。
赵恒撕下另一只腿给夏竹,夏竹连忙摆手:“奴婢不饿,殿下先用。”
她一个做奴婢的,怎么能比主子先吃,这不合规矩。
还是陆瑶开口:“让你吃就吃,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
陆瑶知道,赵恒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认了夏竹这个表妹的,只是有些事不能放到明面上罢了。
夏竹这才接过:“多谢殿下!”
四个人吃完,把骨头丢给了昆仑,昆仑在火堆旁一边啃骨头,一边听主子聊天,这是他狼生最大的乐趣,毕竟,若是平日,它已经被主人踹出去了。
青鸾要护卫,夏竹去收拾草埔,今晚要在这里将就一夜,总不能让小姐一直坐着。
“有没有后悔随我出京?”赵恒把陆瑶裹在自己斗篷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当然后悔,”陆瑶语气顿了下,看到赵恒表情越发惭愧,笑了出来:“我后悔没早些出来。”
“窈窈学坏了,连夫君都敢打趣,不过,接下来路上会更辛苦,到时可不许后悔。”赵恒捏着她的手,柔若无骨,爱不释手。
“若我这几日行程便叫苦,那百姓的日子才叫水深火热,我现在有些明白先太子的少年强国计划了,我会陪你一同完成他的遗愿,让百姓安居乐业,大齐海晏河清。”
大齐就像是一个垂垂老者,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需要心怀梦想,有干劲的实干派,而不是权衡利弊,偏安一隅的保守派。
地方官员更有机会接近百姓,更能看清这一切,若是他们隐瞒朝廷,报喜不报忧,那大齐就从根上烂了。
“若是他还在那多好。”赵恒极少提起先太子,也许更多的是不敢提。
他四岁离京,后来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只记得他的笑,总让他想起母后,觉得很温暖。
外祖对他很好,可太子哥给他的温暖却是无可取代。
母后去时他还太小,记不得母后的模样,但他记得母后走了的那一夜,太子哥一直抱着他,醒来的时候他腿都麻了,站不起身,可愣是一声不吭,他那一年也不过不到九岁而已。
外祖接他到西北时,太子哥其实也想离开,可还是一脸大人模样的压抑情绪,交代他:“听定国公的话,不可放肆。”
九岁的太子哥已经懂得人前他是君,外祖是臣,连一声外祖都不敢叫,可二十多岁的他却还不肯担下这担子。
他确实差太子哥千里,若是他活着,一定是位千古明君,流芳百世。
“你也可以,我信你!”信他是位体恤百姓的仁君,一定不会让先太子失望,陆瑶的手反握住赵恒,一脸的坚定。
“我既接了,便要做好,总不能让他笑话我是个懦夫。”赵恒像是在对陆瑶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四面八方的风似乎都向这破庙吹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墨色的天空,星星寥寥,格外寂寞,赵恒看着星空给陆瑶讲西北野狼的传说,不知过了多久,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抱起陆瑶将她在草埔上放下,夏竹垫了好几层干草,又铺了一床被子,不算太硬,然后又帮她掖了掖被角。
对一旁的夏竹道:“你也休息会儿,明日要赶路!”
不待夏竹回话,赵恒便已经转身离开了,他拿起旁边的干枝,架在火堆上,火烧的更旺了些。
青鸾又检查了遍周围的情况,并无异常,赵恒让他在边上的坐下,开口问道:“京里如何?”
“陶知望已经到京,户部和,兵部,礼部都在争陶知望贪墨的那笔银子,曾侍郎想要为兵部争取丰县的铁矿,兵部的武库司郎中研制了一种新的箭弩,对铁的质量要求非常高,曾侍郎想争取铁矿用作兵器研发……”这是驸马着人送来的最新的消息。
“若真能制作成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传信,说曾江此举可行。”赵恒道。
“驸马会同意吗?”青鸾跟在赵恒身边久了也知道陆玉庭的脾气,这俩人意见不合的时候经常打起来,这会儿虽说肯定打不起来,但会不会听那就两说了。
“若他不同意便不会告诉我知道。”
赵恒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神情却是十分肯定。
“主子为何这样肯定?”青鸾不解。
驸马和曾侍郎那可是有新仇旧恨的,他们两人的恩怨如今在京城可比话本都精彩,听说茶楼馆子的说书先生场场爆满,大家每次都意犹未尽呢。
曾侍郎弹劾了驸马,又要争取铁矿,驸马可不是吃素的,肯定会报复的。
“因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陆玉庭那个人的确是睚眦必报吃不得半点亏,但有功于社稷的事他不会阻拦。
青鸾点点头:“主子说的是,对了,驸马信中还有一封阁老亲笔信是给主子的。”
赵恒打开信件看完,阁老大义,只可惜将来不能辅佐他了。
赵恒捏着信件久久没有说话,只觉得空气稀薄,越来越压抑。
阁老在信中道,臣谢太子仁慈,保全魏家众人。养子不教父之过,魏家有罪,罪不可恕,臣愧对大齐,愧对皇恩,愧对先师云阁老所托。
臣有憾,有生之年不能看到殿下登基,不能亲眼看到大齐革新、气象万千,舍阁老之位,弃魏家荣华,为新政开路,乃臣最后能为殿下所做,望殿下成全,臣死而无憾。
欲达高峰,必忍其痛;欲予动容,必入其中;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殿下珍重,老臣拜别。
皇上一开始并未怪罪阁老,更未迁怒魏家众人,魏阁老的请辞折子皇上更未批。
毕竟以阁老的功绩,最多判魏通则流放,不至于牵连魏家。
冯尚书两次入宫,将魏通则和景王私交,甚至平白让魏家背上参与兵器走私的罪名,皇上态度大怒,下令抄家,而这一切都是阁老安排。
阁老一生筹谋,犹如朝中的定海神针,有他在,稳朝局,安人心,如今便是离去也要用魏家做新政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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