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听说……
唉,驸马哪有那么好当的。
听陆瑶说陆玉庭身上的伤已无碍,过几日便能回府,这才高兴起来。
陆三夫人可没觉得尚公主有什么好,别人家是娶个儿媳,这倒好,好好的儿子搬出府住,还不如女儿呢。
玥儿的婚事她可得好好把握,这皇家就是大火坑,可不能再和皇家扯上关系了。
陆玥已经十三岁了,也该好好挑一挑人家了。
家世倒无所谓,品行一定要好,还得对玥儿好。
陆瑾跳脱,陆玥娴静,两人一动一静,越发多了丝烟火气。
整日待在太子府里,是挺无趣的,陆瑶脸上笑容也比平时多。
赵恒和陆伯山,陆季山一桌,男人在一起不自觉就会讨论到朝局。
如今的大齐,外面风光,内里败坏,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民穷财尽,激成祸变,财者民之心也,民者邦之本也,增收赋税,无疑杀鸡取卵!”陆伯山叹口气道。
两淮的事虽压着,但他也多少听说了些,武官不议政,他又在家休养,实在不好说什么。
“大哥说的没错,当以民心为心,惟民欲是从,惟民愿是顺,君行其政,臣行其责,士农工商各行其事,民富而国强。”陆季山点头道。
赵恒没想到不善言辞的陆三老爷言之有物,令人刮目相看,忙拱手道:“愿听三叔良言!”
“殿下勿怪,臣卖弄了!”陆季山一向慎言,没想到今日喝了几口酒,顺着大哥的话一说,竟失言了。
“三叔谦虚了,孤近日为江浙和两淮的事也颇为头疼,愿听三叔高见!”赵恒诚心求教。
陆伯山看了陆季山一眼,点了点头,陆季山这才道:“臣认为,士以修治,农以具养,工以利器,商以通货,各就其资之所近,力之所及者而业焉,以求尽其心。其归要在于有益于生人之道,则一而已……”
两淮的百姓因为赋税太重逃离了家乡,大好的土地荒废,店铺关门。
而江浙之地,官商勾结,哪里有百姓活路。
赵恒听完沉默,陆三老爷的这些话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位陆三老爷是个人才啊,被埋没,着实是可惜了。
黄昏时分才从陆府离开,到了朱雀大街,赵恒让马车先回府,难得出府,自然要好好逛一逛。
说实话,回京一年多,他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它的模样。
今日是中秋节,果摊泥兔摊所在皆是,放眼望去,一片繁华。
陆瑶买了两盏河灯,要去放河灯,祈求家人平安。
放河灯的人不少,赵恒紧紧牵着陆瑶的手,生怕不小心掉进河里。
这河灯要飘的越远不沉下去才好,陆瑶还找了根棍子特意划了几下,看着她飘远,这才放心。
这一路走来,赵恒遇到好几个小乞丐了。
衣衫褴褛的少年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走到他跟前:“公子夫人行行好吧,我和妹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你的家人呢?”陆瑶问道。
少年摇头:“我爹两个多月前战死了,我娘……走了!”
“你是孤儿?”
“我爹死了,我娘领不到抚恤金,养不活我和妹妹,邻居赵大娘说我娘跟着卖货郎的跑了,我和妹妹不能总靠邻居接济,便……”少年说到此低着头眼圈通红说不下去了。
“夫人你就行行好,赏小的几文钱吧!”
少年给二人跪下,低着头,双手朝上捧着。
赵恒伸手拉起他:“怎么会领不到抚恤金?”
“我也不懂,朝廷没银子,让我们等,不止我们家,别的家也没有!”他们村的狗蛋爹也没了,狗蛋娘病了半个多月了,连看病的银子都没有。
“你爹以前是哪个军的?”
“陆家军!”
“陆家军?”陆瑶吃惊道:“陆家军为国捐躯的将士,军中都会发抚恤金,是不是弄错了?”
“以前听说是这样,可这次让家属带着陆家军的条子到户部领,娘去了几次,户部都说让等,娘等不了了……”
他还听说,若是陆侯爷管事,就绝不会这样,他娘也不会跟着货郎跑了。
陆瑶掏出身上的钱袋交到少年手心:“去给你妹妹买点吃的,剩下的分给你的小伙伴,明日带着那些孩子到保育堂,那里的先生会安置你们。”
少年捏着银子连忙跪下:“多谢公子,多谢夫人!”
“去吧!”
待到男孩走远,陆瑶抬头看向赵恒,赵恒也正看向她:“殿下那个计划看来要提前了。”
虽不能直言是户部的人贪墨了抚恤金,但户部总脱不了关系。
连将士遗孤的抚恤金都要贪墨,这些人也是丧心病狂了。
上次宫变,陆家军折损了近九成将士,剩下人不足五千,这其中还包括一些伤重生活不能自理的。
这样对待他们,不怕将士们寒心吗?他们在阵前卖命,他们的孩子却要乞讨度日。
陆瑶握拳,愤怒不已,怪不得前几日许嘉见到她时欲言又止,原来如此。
这些人这样糟蹋将士们的一腔热血,着实……该死!
“先送你回府,我这就去户部!”赵恒也震怒的很。
瞧瞧,这就是老头子要的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简直可笑。
天子脚下竟有如此龌龊之事,何况其他地方。这样的盛世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还是先派人查清怎么回事,陆青已经跟着去了,很快会回来,我们先回府等消息!”陆瑶劝道。
户部和大理寺不同,这其中复杂着呢。
若没有切实的证据,到时反倒被他们推个干净,趁机哭穷。
“户部自己作死就不能怪我不留情面。”赵恒语气异常冷酷,双眼因为最近都没休息好有些血丝,芝兰玉树的面容竟有几分狰狞。
陆瑶知道赵恒是真的生气了,记得上一世他这样表情还是御史骂她祸国妖后时。
那时,赵恒可是将那几个御史全部斩首。
陆瑶拉着赵恒手臂:“严明舟是皇上的人,其他各部自然是要给他几分面子,再说,户部水深,未必就是一条心!”严明舟或许无辜但也有失职之责。
“青鸾,你去查是谁负责此事,户部到底有没有拨这笔银子,拨了多少,银子去了哪里!”
“是!”
青鸾知道主子动了怒,哪里敢耽搁。
“等他们把事情查清楚再追责也不迟!”
“户部这些年乌烟瘴气,他严明舟要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占着那个位置,你放心,我有分寸。”赵恒也不想陆瑶担心。
陆瑶点头:“还是不要和皇上闹的太僵,今日赵穆流放,听说皇上心情不大好!”
流放听着似乎比斩立决好些,但身为皇子,养尊处优,有几个人能吃的了这个苦,大都死在流放的路上。
这一别,说白了就是永别。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事,户部之前可是他的势力。”赵恒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确实给忘了。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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