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山能力是有,但处事不够圆滑,在武将中颇有威望,可在文臣中没什么号召力。
大齐的文臣可是占了朝中大半壁江山。
“皇上,恕老臣直言,老臣虽是文臣,理应为文官们发声,可我大齐,武将凋零,若有战,谁能领兵,谁又能上阵杀敌,皇上,大齐不能再走明仁皇帝和先帝重文轻武老路,顾郡王无论如何杀不得。”
若杀了顾昭华,那便是彻底寒了老臣之心。
当年红河谷一役何等惨烈,他那时刚入仕不久,可也隐隐听说朝中有人泄露行军图,否则何至十万嫡系顾家军全军覆没。
难道这行军图泄露就没有明仁皇帝之过?顾家难道当真丝毫没有怨过皇家?
若十万顾家军尚保不住一个顾昭华,让大齐将士寒心呐。
魏阁老这一跪,倒是把皇上吓了一跳,忙扶道:“阁老这是作何,快快请起,阁老一心为我大齐,不愧为百官楷模!”
魏阁老被皇上扶起:“皇上,五代十国尚武轻文,武将跋扈,兵变政移,大齐吸取先朝教训,提拔文臣有利于政权的稳固,这并无错,可如今大齐建国已有百年,这百年来大齐子民免于战火,休养生息,百姓也忘记曾经为他们而战的骁勇将军,可皇上不能忘,历史不能忘……”
魏阁老此言犹如一记重棍打在皇上头上,疼痛之后便是面对现实的清醒。
阁老的话没错,其实早在陆伯山出事之时阁老便在御书房说过一番类似的话。
只是,那时大齐外患之困并未显露,他虽觉得有些道理,但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却是不得不正视了。
陆家被褫夺侯爵已经让陆家军军心不稳,暗探混入其中,险些酿成大祸,若再杀了将军府唯一的子嗣……
皇上握住魏阁老的手:“阁老真乃朕的良师,今日朕真是不虚此行!”
“还望皇上恕老臣直言放肆,但臣绝无私心!”侍奉三代帝王,历经两朝阁老,魏阁老的远见自非他人能比。
魏家如今暂退朝堂,可不能让皇上忘记魏家,今日这一番话,便是让皇上记住魏家的忠,记住魏家的大义。
大齐在,魏家便在,若大齐不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先有武将安国才有文臣定邦啊。
君臣二人在书房待了一个下午,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皇上离开的时候拉着魏阁老的手,不断重复着:“朕等着阁老!”
“老臣一定好好养身体,不辜负皇上厚望!”
……
回到皇宫时天已经暗了,皇上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想着阁老的那些肺腑之言。
魏家历经三代帝王仍能屹立不倒多年,阁老功不可没。
皇上耳边现在还响着魏阁老最后说的那句,臣今日不谈家族私仇,只谈国家大义,逼皇上杀顾郡王之人,其心可诛,实乃祸乱我大齐江山的罪臣,杀一个顾昭华容易,杀一个平宁侯也不难,皇上有没有想过,为何次次被针对的都是我大齐浴血沙场的将军?
魏阁老此刻也在孙子魏铭的房中,祖孙俩一边喝着茶,一边下棋,自有一种怡然自得。
魏铭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个薄毯,目前还不能下地走路。
“祖父为何要帮常祭酒?”魏铭开口道。
要知道,顾郡王此事背后,可并非徐顾两家私仇。
魏阁老落下一枚白子,笑道:“我赢了!”
魏铭失笑:“孙儿认输!”
魏阁老一个个收回棋子:“铭儿,朝局便如这棋局,瞬息万变,先太子薨逝,我大齐失一位未来明君,乃大齐国殇!”
想起先太子,魏阁老表情沉痛,本以为景王先前追随太子,为人处事当有几分太子风范,如今看来,心不正,如何正身,又如何正天下。
睿王则瞻前不顾后,既无勇猛又无智慧,更不堪大任。
反观楚王性子虽和先太子大相径庭,行事恣意妄为,欠调教些,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却是身正行端,湖山的事他都听铭儿说了,有勇有谋,果断杀伐。
不懂可以教,但心坏了,教不好。
“常大人和先太子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太子薨逝,常大人退出内阁,自请国子监,他那个人性子耿直,死要面子,这是他第一次求祖父!”魏阁老叹道。
“常祭酒是受了楚王所托?”魏铭虽是这般问,但语气却是透着肯定。
魏阁老点了点头:“太子大智,弥留之际应已安排妥当,楚王或是太子选定之人!”
当年追随先太子的那些大臣,现在有一大部分追了随景王,剩下的有些明哲保身,有些退隐,很快被朝堂遗忘。
若不是常祭酒登门,他也几乎忘了那些先太子旧人都去了哪里。
“祖父是要……”剩下的半句魏铭没有说出口。
“魏家已是盛极,不差一份从龙之功!”魏家此时中立便是帮了楚王。
夺嫡之路腥风血雨,当今圣上也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登位的。
“孙儿明白!”魏铭点头。
魏家置身事外,才能以公允之态立身于帝王前,让帝王信任,这便是对楚王最大的相助。
赵恒正在和陆玉庭议事,青鸾忽然闯进来:“主子,西北国公爷急报!”
赵恒忙拆开来看,看完脸色大变,把信递给了陆玉庭。
陆玉庭看完,冷眉道:“竖子敢尔!”
“如此看来,西北必有一战,西北战起,拓跋弘必会相应,只怕他们已达成协议!”赵恒担心道。
这就应了窈窈那些话了,张氏兄弟谋反,边疆大乱。
只怕拓跋弘来大齐的真正目的是挑起内乱。
之前是陆家,如今是顾家,他真是好算计。
“犯我大齐者,虽远必诛!”陆玉庭狠道。
大齐就算再无良将,也不能任一群宵小如此嚣张,真欺他大齐无人了吗?
“外祖已经返程西北,只怕父皇也已经接到消息,战事一触即发,外祖年事已高,我不放心!”赵恒如今忧心的是外祖的身体。
他回京时未曾想会在京中滞留这么久。
傅家军上下铁桶一片不假,只服从外祖和他号令,可傅家内部却并非如此。
外祖这么多年不立世子,也没有从其他房里过继子嗣,早就惹来内部怨声。
他知道外祖是想把傅家军留给他,但在傅家那些人眼里他姓赵,不姓傅。
他也是长大后方明白外祖让他从小兵做起的苦心,只有自己争来的,那才是自己的。
不管傅家军姓傅还是其它姓氏,得让这群西北汉子服气,这才是本事。
“定国公他老人家老当益壮,你且放心,等处理完手边事,我陪你走一趟西北!”陆玉庭说的是走,轻飘飘的语气,完全没有把突厥那些小国放在眼中。
突厥,匈奴,西凉,再加上大齐的边界西北。
大齐国力最盛这无需多讲,百姓安定,百姓丰衣足食,自然遭其他三国嫉妒,这些年西凉也是时不时的扮作土匪犯大齐边境,抢夺粮食马匹,但都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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