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仁皇帝在位晚期,顾家老太君交出兵符,这四十万大军便分散各处镇守,由朝廷掌管。
到当今庆历皇帝,已历经三代帝王,属于顾家的痕迹只怕消弭的差不多。
崔家死死把着兵部尚书一职,便是想要将其中一部分军马把控在崔家手中。
很多处驻军将领都是崔家的人,皇上虽然撤掉兵部尚书,但要把这所有军权收回还需要时间。
张氏兄弟不是崔家的人,想来,皇上为防崔家势力扩张,对他们也是十分看重,才会让他兄弟二人掌了十万兵力。
晋阳距离京城不过千里,突袭京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原来上一世这大齐内乱之始,顾昭华之死竟是关键。
怪不得她查张家兄弟查不到任何可疑。
“近日倒是不曾见到你和顾郡王一起,他在忙什么?”陆瑶随口问道。
赵恒不乐意了:“你关心他?”
陆瑶拍了他手一下,把她肩膀都捏疼了:“我关心他做什么,你们不是关系最好,我随口问问!”
“大概是被他爹关起来了!”赵恒可没忘,在江南之时,她还送了昭华一把短剑。
那家伙现在到哪都时时戴着,他看着十分碍眼。
赵恒也不敢在这里待太久,若再被岳父发现一次,估计真小命不保了。
“我走了,明日再来!”赵恒依依不舍,抱着陆瑶的腰很久才舍得松口。
陆瑶点头,打开门时,有冷风灌进来。
外面是无边无际的黑,茫茫看不到前路,可陆瑶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却觉得踏实了。
再难再黑的路,有他陪伴似乎没那么艰难了。
但愿她担心的那些,这一世都不会发生。
陆瑶回到桌前打开从父亲书房拿来的地图研究大齐的兵力分布。
南疆,北疆,还有各处节度使,皇上把兵力分散,显然不想再出一个顾家。
傅家虽有三十万大军,可想打回京城并不容易。
傅家军镇守西北,极少回京,早就在消失在权力圈之外。
现在京中有多少人还记得定国公傅家呢。
说起来,五万陆家军虽不多,却是离京师最近的,这是皇上对陆家的信任。
可也会让帝王觉得这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
毕竟若是陆家有异心,哪路军也来不及勤王。
所以,陆家曾经荣宠至极,也危险至极。
如今爹爹重掌军权,陆家是真正起复,可她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第二日,陆瑶用过早膳正打算出门,秋霜急急进来道:“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夫人吵起来了,夫人把老爷的东西丢出去了,还让他以后不许回府……小姐快去看看吧。”
在陆家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夫人发这么大脾气,这老爷到底一大早的做了什么事把夫人惹成这样。
陆瑶倒没有十分着急,不紧不慢道:“既是爹爹惹了娘生气,还是爹爹哄,我去了怕是没用!”
秋霜:……
小姐什么意思,不管了?难道真让夫人把老爷赶出门?
夏竹也有些犹豫,虽说老爷那日骂姑爷挺凶的,但到底是亲爹,小姐当真不管?
“都愣着做什么,车备好了?”陆瑶问道。
夏竹回神:“好了,小姐可以出门了。”
秋霜看陆瑶已经走到门口,不死心道:“小姐真的不去看看?”
“不去了!”大人们吵架小孩就不要插嘴,吵吧,吵的越凶越好。
两个时辰后
华清殿
“皇上,陆大人家里闹起来了?”高鹏汇报道。
“闹?闹什么?”如今陆家兵权已复,这侯爵也是时间问题,皆大欢喜啊。
“陆夫人……陆夫人之前就对陆大人不着家多有怨言,说好不容易在家安生了几个月又要去军营,既然那么喜欢就搬到军营住不要回家……把陆大人的常用之物都给丢出了院子……”
高鹏接到消息也整个都惊呆了,觉得不可能,京中人都知陆夫人是江南女子,是个比水都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做这么彪悍的事。
可这就是事实啊,陆大人现在还在院里提着包袱罚站呢,不敢进屋,更不敢走,这给闹的。
皇上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罚,罚站?”
惊呆的说话口条都不顺了,眼珠子都差点惊出来了。
这还是他的那个能征善战,骑马能打战,下马能作诗的好兄弟吗?
怎么成这样了?
高鹏道:“陆夫人也没说让陆大人罚站,就说,就说……”有点不敢说。
“说什么?”
“说让陆大人听谁的以后就跟谁过……”高鹏抬头迅速看了皇上一眼又迅速低头。
常贵睨了高鹏一眼,这传的都什么消息,一天净整些让皇上不痛快的消息,这人家家务事告诉皇上做什么?
告诉皇上,皇上能管人家夫妻的事?净给人添堵。
皇上:……
陆伯山听了谁的……那谁不就是他吗?
皇上捏着手中的奏折啪的放龙案上了,惊的众人赶紧跪下。
这大齐的女人都翻了天吗?宫里宫外都没个贤良淑德的。
不是说江南的女子温柔如水,怎么也跟决堤的大洪水似的,无情,太无情。
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和他过,两个大男人怎么过,她倒是说说。
气死了。
皇上气的手直抖:“陆伯山呢,让他来见朕!”
“陆大人还在自家院里站着呢!”高鹏小声提醒。
他有些同情这陆大人了,你说堂堂七尺男儿,爵位没了,家产没了,亲弟弟跑了。
天天靠夫人的嫁妆银子养着,要换了他,他也没底气。
说到底,男人得有钱,就拿他说,他家夫人前段日子还送了他个俏丫头给他做通房呢。
“传旨,让他立刻见朕!”皇上吼道。
说了今日一早去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已经快午时了,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圣旨,有没有他这个皇上。
放肆,放肆!
孙公公头恨不得变成锥子戳地下,心里默念着,别叫我,别叫我。
大概是天上众神都忙,没听到他的祈求,只听皇上道:“孙不二,你带着朕的旨意马上去陆府!”
孙公公不敢哭,还得欢天喜地的接旨。
等出了华清殿,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孙不二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老天为什么总是他,总是他啊!
一片雪花砸在脸上,竟是开始下雪了。
果然,老天都觉得他冤。
常贵看着孙不二强颜欢笑的走了,这孩子差点运气,有时候被皇上记住了也不是好事。
这小可怜的,趟风冒雪的传旨去。
孙不二赶到陆府时,这雪已经在地上落一层了。
陆大人头上,身上都是雪,在院子里站的笔直,跟木头桩子似的。
“陆大人……”孙不二叫了声。
他可是来传旨的,从宫里来的,可这一路,除了那个给带路的管家,连个人说句话都没有。
屋门紧闭,院子里一个丫头小厮都没有,他吓的也不敢大声说话了。
“陆大人……”孙不二又悄悄叫了声,跟做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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