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好孩子做女婿还是免了,除了上官子瑞说的那个原因,他还怕他心脏受不了,老了,不抗压。
太子是魏铭的学生,自然是觉得什么都好,毕竟能做到学生遍天下容易,可有个悟性极高的弟子却是不容易。
更何况,他不止是太子的老师,还是他姨父。朝堂上自然不能让那些老臣欺他年少。
魏铭酒量也是这些年练出来的,陆家人个个好酒量,他这不就被练出来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诀窍,多喝几次,多醉几次就好了,万事都有适应期,至于他的心得,已经写了煮酒论的手札,上面详细记录了。
这些年在山上闲来无事倒是写了不少书册,没想到流传度颇高。
后来,被书局刊印成册,随手之作竟能赚钱,至于赚了多少他就不知了,这事是瑾儿和九思负责的。
他和九思虽未师徒名分,但他自小陪在太子身边,也是他教习。这孩子头脑聪明又难得的通透,许多事比年长者都看得长远,是个极好的孩子。
以后肯定能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辅佐他成就一番伟业。
魏铭年少成名,先帝钦赐文曲星君,骨子里也是心高气傲,让他佩服的人不多。
可他对赵恒和陆玉庭这对师兄弟是由衷的佩服,当今二十多年前在祖宗陵为云家和顾家平反的魄力不是谁都能有这个魄力。
他那时已经是大齐储君了,这么做的后果很可能是被废黜永无翻身之人,还要成为不敬祖宗的罪人,被皇家除名。
为了一段被遗忘的旧案,为了几名和自己不相干的臣子,贵为储君,拿自己前途命运去赌一个未知。
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这样的君王,怎能不让大臣们去追随,为之鞠躬尽瘁?
虽然当时他不在京城,但可以想象当时的场面,果真是那句话,心怀正气则无敌。
这些年,皇上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心怀正气,看如今的朝堂便能瞧出端倪。
虽有党派之争,利益之争,却不像过去那般以置对方于死地为目的。
皇上眼中揉不得沙子,看不得不干净的东西。
想必祖父他老人家在世,看到今日的太平盛世也不会后悔当时的决定吧。
至于他这位舅兄大人,那就更不消他多说了,这么多年相处,他绝对当得起一句真乃神人是也。
顾郡王,不对,他早被皇上封了亲王,接过父亲的兵马大元帅一职,掌天下兵马。
如今谁见了不称一声顾大将军,也不能怪皇上对他偏爱,毕竟那功劳也是自己实打实挣来的。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起异心的地方节度使,十多年前的蜀地之乱,顾将军一战成名,从此再无人敢小瞧这位年轻的大将军了。
皇上对顾将军的偏爱有恃无恐,顾将军对太子的宠爱更是实打实的,也的亏当年顾夫人生的是位姑娘,否则,只怕一出生就要被抱去做小和尚。
太子府的护卫可都是顾将军精挑细选,一个个手把手传授功夫,生怕他们不能护得太子周全。
“承宣,不是你顾叔说你,你这酒量该练练了,将来君臣痛饮,滴酒不沾就煞风景了。”男人嘛,酒该喝还是要喝的。
这种话也只有大大咧咧的顾将军敢说,而且,他说的是将来君臣痛饮,如今的君王可就在上面坐着呢,这种话多少是有点犯忌讳的。
“顾叔说的是。”赵承宣笑着应下。
说起酒量,好像的确是差了些,那日……不提也罢。
“就是嘛,你母后宫里有不少好酒,你去拿些尝尝,好东西可别忘了你顾叔。”
赵承宣笑意更染了几分:“是,明日我便派人送去。”
母后爱酒,父皇从各处搜罗了美酒给她,旁人是碰都不让碰的,连顾叔都不行。
其实,那些酒也不见得比顾叔府上的好,只是,大概是那句,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就像六叔府上的好酒也常常被惦记,据他所知,曾大人这么些年,没少到六叔府上喝酒。
“还是承宣对顾叔好,不像玄仁那臭小子。”顾昭华笑道。
李玄仁是顾昭华的嫡亲外甥,对他也是极其疼爱,可这两年因为长公主远嫁,没少醉生梦死,前些日子他才痛揍了他一顿,不打不行了,干的都是什么事。
赵承宣听到顾昭华提起李玄仁微微失神,也不知长姐在草原过得如何,她性子要强,是半点不会向人诉苦的。
“李世子近日可好?”
“别提这个臭小子,吵着要去戍边,他爹到底还是同意了,开了春就走。”顾昭华叹气道。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姐夫也是拗不过他,这是个死心眼的孩子。
攸宜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当然知道攸宜那孩子好,可这俩孩子没有缘分。
攸宜心有宏愿,志在千里,不是个心里只想着小情小爱的孩子,说到底,还是玄仁配不上她。
“李世子有建功立业之心,倒是极好!”赵承宣自然是熟悉李玄仁的。
幼时,李玄仁作为大哥哥还带他一起玩过。
确切的说是李玄仁自小就喜欢围在长姐身边玩,他跟着沾了光。
顾昭华苦笑着点头,好是好,就怕是动机不纯啊。
不过,这话题到此为止,两人都没有再说下去,徒增忧伤而已。
宫宴结束时,大家都有些醉意,赵承宣吸取上次喝醉的教训,滴酒未沾,送各位长辈离开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明感。
赵恒带着陆瑶先回了凤阙殿,年纪大了,这些迎来送往的事就让太子去应酬。
赵承宣虽是太子,但今日来的都是长辈,又是私宴,他在这些人面前还不敢摆太子的谱。
苏婉茵陪在赵承宣身边,笑着和女眷告别,宛如璧人这样的话今晚她听了不少,可她不敢真把这话放在心上。
她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
太子是从小作为大齐未来的皇上培养,而她不同,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虽不必妄自菲薄,如履薄冰,但她要学的还很多,她想做最好的自己,配得上他,也不辜负自己。
寒冬的风很冷,墨灰的天空,看不到月亮,星星也躲了起来,看样子,明日不是个好天气。
苏婉茵走得很慢,赵承宣配合她的步伐也不紧不慢的走着,宫人们提着灯笼不远不近的跟着。
赵承宣素来沉默,苏婉茵也不是话多之人,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并不尴尬。
进了东宫后不久,一条是去苏婉茵宫里的路,另一条是回赵承宣书寝宫的。
赵承宣到路口时步子明显犹豫了下,他离京一个多月,压下了不少宫事,可……
苏婉茵袖子下的手紧了紧,终是鼓足勇气开口:“殿下,殿下可要同臣妾一起守夜?”
今日是除夕,晚辈是要替长辈守夜的。
最关键,这是她入宫后第一次和赵承宣过除夕夜。
“你先回去,孤一会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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