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仁拼命点头,还是舅舅疼他,父皇最坏了。
“饿了吧?”陆玉庭又道。
人饿的时候不能提饿,一提就更饿了。
赵承仁吃着东西,陆玉庭一边和他聊天,语气比起刚才赵恒的逼供,那是好多了。
大舅舅一向温柔,他不知道有多羡慕九思,偏九思见了自己亲爹怕得很,一副不可说的模样。
“也不知你小舅舅这会儿有没有吃东西,这大热的天在外面跑着可别再中了暑气。”
赵承仁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不会,小舅舅是去找卫姑娘,卫姑娘不会饿着舅舅的。”
众人:……
赵恒看着陆玉庭,果然还是你老奸巨猾,骗了他一辈子又来骗他儿子。
“玉昇去找卫姑娘了?”陆瑶道。
“我,我只知道这些,但我不知道卫姑娘家住哪。”所以,他是真不知道。
“好了,好了,舅舅知道你不知道,乖,慢慢吃,喝点水,别噎着。”
陆玉庭挥手,下面的人自然知道怎么干活,很快,传出一个更震惊的消息,小公子真的又傻了。
赵恒摊摊手,一副,你看,给我说对了吧的表情。
陆瑶真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他,见他烦,乌鸦嘴。
怎么好好的又傻了呢。
赵承仁看娘担心,实在是不忍了:“娘,舅舅没傻,是怕卫姑娘不收留他,装傻子去了。”
赵恒:……
果然是傻子才能想出的办法。
“装傻子?这孩子真是……”连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娘放心,这可是儿子给舅舅想的主意,这叫为爱装傻。”
赵恒:……
二傻子!
他怎么生了个傻子!
装傻子的陆玉昇很快被家人找回,不过,三不五时的陆小公子便要失踪几天。
后来,大家也习惯了,每每陆玉昇失踪,大家便知道,小公子又装傻子骗媳妇儿去了。
用陆玉昇的话说,没办法,自身条件不好,只能另辟蹊径了。
陆家人也懒得管了,那卫姑娘自己不愿下山,他们总不能以权压人,把人强回来。
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吧,解决不了,活该单身。
……
赵攸宜到契丹的时候已经秋季了,她九月初九离开京城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一年了。
途中自然是经历了千辛万苦,不过,还好顺利到达。
契丹王呼延风正盼望已久,终于盼得他平安到达。
当年,陆玉庭扶持呼延部落为王,又说服少陵三居士为王子师。
可契丹八部勾心斗角争斗了数百年,哪能轻易改变着局面。
这些年呼延风正数次遭遇刺杀,伤得最重的就是上一次,他自知命不久矣,而各部落虎视眈眈,只怕他一死,草原就又要乱起来,这才求助大齐。
草原以最高礼仪接待大齐的送亲队伍,将大齐长公主奉若上神,定下将在三日后举行大婚仪式和新王继位仪式。
一路奔波,赵攸宜是真的累了,洗漱完之后早早就歇下了。
不过,她知道契丹八部内斗不断,这个夜注定不会平静。
她带来的这些护卫都是精挑细选以一挡百的好手,她一点都不介意给那些幕后叫嚣之人来个下马威好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赵攸宜是真的放心大胆的睡了,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她信得过她身边的人。
从他们走出京城那一刻,他们已经把彼此身家性命交付对方手中,未来几十年,他们不仅是主仆还是合作伙伴。
草原上的夜和京中不同,因为地方大而空旷,连风声都能清晰听到。
听说,偶尔还能听到狼群的叫声。
不过,攸宜并不怕狼。
因为自小昆仑便伴在她身边长大,对于攸宜而言,狼是世间最忠诚动物。
昆仑去世那年攸宜十三岁,其实,那一年里昆仑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太医说,昆仑的寿命在狼里已经是个奇迹了,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那日,昆仑像是知道自己要去了,一大早便去拜别赵恒。
昆仑是雪山狼王之子,在狼中血统高贵,十分有灵性,为了报答赵恒救命之恩,留在他身边。
那日它在赵恒面前前腿下跪,头贴着他的腿,起初他们还不知平日里傲娇的狼王殿下怎么突然变得娇嗔起来,后来攸宜才知那是告别。
那天晚上昆仑便去了,攸宜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去世多时了。
昆仑去世后宫里还有它的狼子狼孙,不过,因为血统不够纯正,和昆仑已经不大像了。
攸宜总能想起昆仑,有时在看到它那些狼子狼孙的时候,有时是在梦里。
攸宜好像又听到了昆仑的嚎叫声,好像不止昆仑,是许多嚎叫声。
“殿下!”秋岚进来道。
赵攸宜从梦中醒来:“出了何事?”
“殿下,我们被狼群围攻了。”
狼群常在夜间出没大家共处一片草原,但他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群,怎会突然包围她的帐篷?
她从不相信巧合之事,这些狼群必然是人为。
草原上住的是帐篷,但外围也会将几个帐篷围起来,免得晚上走错方向。
这里住的都是赵攸宜的人,本是要等那些刺客自投罗网,没想到等来一群狼,倒是让她意外,看来,对方还有些脑子。
赵攸宜披上披风要出去,秋岚忙拦住:“外面危险,殿下在里面等便可。”
甘棠等人也不赞同赵攸宜出去,附和道:“殿下在帐内便可,松鹤他们应付得来。”
赵攸宜眸光一冷:“本宫怕那些狼群吗,今夜便让那些人瞧瞧,什么叫天选之人,取本宫的萧来。”
众人知道赵攸宜的脾气,知道拦不住她,秋岚忙取了萧过来。
赵攸宜大步出了帐篷,虽然才九月,但草原的晚上已经冷得像中原的初冬。
帐篷外已经亮起了火把,头狼的嚎叫声引来了更多的狼群,围着她们的帐篷,但并没有靠近。
赵攸宜出去才知,她们帐篷周围有好几匹狼的尸体,还洒了不少狼血。
赵攸宜冷笑,这大概便是狼群围攻她们的原因。
护卫下意识的护在赵攸宜身前,虽然他们武功高强,但这些都是畜生,又数目众多,万一突然扑上来,不能让它们有任何机会伤着殿下。
赵攸宜却挥手让她们退下,拿出萧吹了起来,她的萧是父皇教的。
父皇的萧吹的极好,每次父皇惹了母后生气,若是哄不好,父皇就在凤阙殿外吹箫给母后听,然后母后气就消了。
夜晚的皇宫很安静,父皇吹箫,整个宫里都能听到,她们姐弟几个都会吹箫,都是和父皇学的。
父皇说她学的最好,可惜,以后没有机会吹给父皇母后听了。
赵攸宜吹萧时用了内力,在这黑夜里,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刚才还在愤怒嚎叫,朝她们龇牙的狼群突然安静下来,像是被静止了一般。
它们不动了,可赵攸宜却在向前走,一步一步,步履坚定,箫声也未有丝毫停歇。
黑色的发丝发扬,在火光的映衬下,穿着银红披风的赵攸宜,宛如从暗夜而来的使者,带着肃杀之气,让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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