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老爷与谢老爷被关进大牢,外头对罗谢二府在镇上的名声立时便一踏糊涂了起来,之前与这两府交好的人家也纷纷自闭了门户断绝与这二府的往来。
不过,事情却没有这样消声下去,一日,衙门前突然来了几个庄户模样的人,他们跪在门前说。
“县太爷,我们不能再昧着良心了,我们揭发。”
……
揭发?
颜篱听到小石头的回报。
“是的,说是罗二老爷是无辜的,是那寡妇勾引了罗二老爷不成反而且性命来威胁,还说寡妇不是被掐死的,而是不小心自己的头撞在了墙上自己给撞死的,……还有谢大老爷的那个庄户女,她是自尽不错,可不是因为罗大老爷而是因为她的未婚夫说要休弃她一时想不开才自的尽。”
那也就是说,这一切与罗二老爷与谢老爷无关了?他们这是错怪这二人?
小石头又道,“主子,奴才见那几人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而且那庄户女子的未婚夫也过来证明了,说是不忍谢老爷受不不白之冤思虑了许久才出来作证的,而且这事不到一个时辰便又传开了,众人纷纷说‘原来是错怪了’之类的话,是不是这其中真有什么陷害呢?”
石头虽然不过四五岁,可是他跟着秦想连也过了不少的苦日子,早就练就了一副忍耐与暗自生存的本事,比旁个孩子聪明许多,也会思考问题。
可是他终归年纪小,有些事情还看不透,待他长大了再经历些事就会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一个三年前能上告出来的事,又如何会被几个人说推翻就推翻的?他们是不是被陷害了,那还得等之后才知道。……小石头,你再去盯着,记住,多穿些,馒头就不用带了带酱肉包子去,包子用油纸包了放进怀里,吃的时候就不会冷了。”
颜篱原本对这二府就持一个看好戏的态度,而现在,她开始感兴趣了,她想知道这两个府是如何作死的。
“是,主子,奴才这就去。”
小石头眼睛带着光亮,立时便去准备了。
颜篱看着石头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他是不是不爱做药童爱做探子啊?”
阿左此时正端了药过来,“大少奶奶,什么药童什么探子啊?我们府里有探子吗?不过,我倒是快成药童了,这个石头这几日都不见身影,赵大夫都气得吹胡子了。”
颜篱呵呵一笑,“就让那老头儿气去吧,谁让他办事不利的,大公子的身子到现在都还没好全,什么神医,依我看就是个庸医。……阿右,去做碗酸辣粉送到药房去,堵一堵那老头儿的嘴。”
这个赵大夫,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想当初他想要她的一半花田做药田跟她说了好些个为她好的话,若不是她的花田也需要人照看,她才不会轻易的均出一半的田来给他呢,现在他吹胡子不是因为小石头不在药房,而是因为想吃酸辣粉了,这赵大夫,也是个吃货。
阿右掩嘴笑着领命,“是,大少奶奶,奴婢这就去。”
果然,罗二府与谢府之事如她所料,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因着有些人替这二位老爷出来说话,罗谢二府的名声又重新回归了,而罗谢二府更是因着这几人的证词要求县太爷放人,县太爷的衙差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证人,一时间进退两难。
但是罗显富却没有给县太爷思考的机会,直接道,“若是不放人,那也别怪我明年乡试之时将此事禀了监考的考官。”
嘶,这个罗显富还是有些厉害的,竟要协起人来了,他是丽山学院的学子,明年又有乡试,而这乡试之人不是县太爷主考,主考之人是直接从京上的拔下来的,若是乡试过了,那便就领了一张天子门生的牌牌,试想一下,天子门生啊,又岂能是由着个九品小官来考?
所以,县太爷被罗显富的这翻话弄得极度不适,不得已,才下令要将这二人放回去。
只不过,这一日又发生了件事。
那被害寡妇家突然来了个表妹,她只身一人在这大雪冰寒的天气里敲了县衙门那大鼓,击鼓鸣冤,说三年前她就在寡妇家里做客。
事情再度有了转机,那罗二爷和谢老爷才刚踏出大牢一步便又被衙差给捉了回来。
颜篱真卟的一声。
嘴里的茶水狂喷而出。
她能想像得到罗二老爷和谢老爷当时的脸色,那肯定是绿得不能再绿了。
而整个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寡妇家表妹当时她因着内急去了茅厕,当她出来时正好看见罗二老爷一边扒了寡妇的衣裳一边推进屋里,当时她才十三岁,见这样的情景自然是害怕,而又当看到寡妇被掐死在床上便狂奔回家,直到寡妇下葬了也没敢出来。
县太爷又问,为何当时不报案。
表妹说,因着此事她大病了一场,而晃晃忽忽的竟过了一两年,直到今年才算是渐渐的清醒过来,可当她想翻案时又听人说见公家要先受那排钉之苦,再者只有她一人见着,人小话微,自然无人肯信。
县太 爷又问,为何现在又来了呢?
表妹凄凄然,是不想作恶之人被放出来,表姐死得本就冤,又怎能在她死后背了一个“勾引”之罪?家中还有一个弱儿,这让他如今后如何是好?
颜篱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在这古代,这身上的名誉比什么性命还要重要,无论是庶民还是他们这些个富豪之家,都须讲个清誉,否则不仅是自己,还有他的子嗣们也会因着这东西糟受了连累。
“后来呢?”
后来有发生什么吗?
小石头又回道,“后来县太爷就将罗二爷和谢老爷再关进去了啊,罗大公子好像要说些什么,可是又没说了。”
后来就这样了。
颜篱嘴抽,怎的这回听他的回报就像是虎头蛇尾呢?那罗谢二人的脸色就没有什么变化?罗谢两位夫人就没有再争上一争?还有那罗显富就不用学子之名威胁了?
“罢了,你下去吧,这几日就真不用去外头了。”
颜篱起身转入室内,一撩帘便见那个坐在罗汉床上用银勺子优雅的挖着烤红薯吃的男人对她露出好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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