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茹和周处长认识也半年了，否则以齐月茹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和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中年人聊天的，而最开始的时候，周处长说话还是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周处长的眼睛就有些迷离了，而齐月茹甚至觉得周处长的眼睛竟然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下面，而那炙热的眼光，顿时让她慌了起来。

“周处长，要是没事儿我就先走了。”齐月茹慌忙站起了身，随即说道。

“小茹啊！你还小，有些事儿可能想不通！但是我比你大一些，有些事儿总归看的比你清楚。

一个人，活着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车子、房子、票子吗！爱情这东西都是假的，等你到了3、4十岁的时候，你就知道只有物质才是主要的。

你想想，等你有孩子的时候，别人的孩子上的是双语幼儿园，你家孩子只能上最便宜的幼儿园。

而朋友到时候开了辆2、3十万的车，可你只能坐公交。这种事儿你现在还体会不到，可是等年纪大了，自然就知道了。”周处长随即说道。

“我没想那么多，我这人没有什么大志向，这样就挺好的。”虽然周处长似乎什么话都没说，但是齐月茹却还是知道周处长想干什么。

而齐月茹说完这话就要往外走，可就在这个时候，周处长却在他身后依旧笑着说道：“下个月有两个会服转正的名额，你要是有想法晚上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当然你要是没想法的话，明天你也就不用上班了。”

周处长的话说到这儿，基本上就算是摆在台面了。

他的意思很简单，要么你从了我，我给你转正，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绝对不亏待你。

否则，你这工作也就别干了！

齐月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在她心中就像是一个大哥哥的好人，竟然是这种心思肮脏的人！而她这时候想都没想，随即转过身来，一脸坚定的对着周处长说道：“那我就不干了，不过我也要告诉你。我老公虽然现在啥也不是，但是他以后一定会比你强的！”

“那我就等着看，看看十年后，你是当上了贵妇人，还是在商场里面给人卖服装。”周处长哼了下，随即恶语相向。

齐月茹一句话也没说，随即就出了办公室，随即更是直接辞了职，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今天的事儿告诉任何人。

但是当齐月茹把自己辞职的事儿和父母说了以后，齐月茹的母亲倒还好，齐月茹的父亲当即暴跳如雷，随即对着电话说道：“你这儿也不行、那也不行！别人都能干的了、你怎么就干不了呢！人家都说了，在这儿干几年就能转正成正式员工，到时候等别人都转正了，你还给别人打工呢，你就后悔去吧。”

此时的齐月茹眼角带着泪，她真想告诉父亲，那些转正的女孩都是靠的什么转正的。

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因为对于齐月茹来说，周处长的那份肮脏的心思，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踩到了狗屎一样，让她恶心到了极点。

最终齐月茹还是挂了电话，而随后她就把电话打给了刘天。

不过和父母不一样的是，刘天对于齐月茹的这个举动倒是没有什么反对意见，而是笑着说道：“不干挺好的，有我在呢！我养你啊！”

对于别人来说，刘天可能除了长的帅点儿、性格好一点儿，也就没什么太大的优点了。

毕竟这个社会太过于浮躁了，大家在乎的地方都是那些浅显的、表面的，没有人真的愿意去了解一个人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在齐月茹看来，刘天善良、宽厚、有能力，而且性格坚毅，是那种最好的男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就是因为家里没钱、没有权利，却只能在最底层干这不适合他的工作。

但是对于齐月茹来说，只要刘天对她好，就算是以后吃咸菜，她都高兴。

齐月茹最终还是把自己为什么辞职的事儿说了出来，而刘天听了这件事儿后，反复确认对方有没有欺负过齐月茹后，才算是没有那么激动。

但是此时已经憋红了脸的刘天，却终于对着齐月茹说道：“月茹我想好了，去他么的梦想吧、去他么的为国为民吧，我这辈子就为你而活，过几天我也辞职，我去投奔李斯去。”

刘天这人虽然出身最底层的家庭，但是他却没有沾染那些小百姓的习性，而是从小就有着一个远大抱负的心。

对于刘天来说，他最崇拜的人就是那些为了改变世界奉献一生的公仆。

而刘天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同时能够让父母骄傲、让自己心安。

这个梦想几乎从刘天懂事儿开始就一直伴随着他的人生，即使在当初毕业前，李斯挽留刘天，让他留在时代集团给自己打下手，但是刘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因为刘天始终想要为百姓做一番大事儿，而李斯虽然有钱，但时代集团毕竟就是个私企，而进了私企想的就只能是剥削员工、从而为老板创造价值。

这与他当初想要为百姓做事儿的想法有些不大一样了，但是今天刘天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那么个梦想也许就是个可笑的执念罢了。

当然能让刘天决定放弃多年的梦想，除了今天齐月茹的事儿以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终于认清了这所在的这个系统。

刘天最近参加了一个比赛，在整个房城炼油厂算是出了一个很大的风头，而厂里的公会也有意让刘天过去试一试，虽然刘天去了肯定没有岗位，但是熬一段时间，没准儿也就熬出来了。

但是车间主任却以员工不够的原因死活不放，这就让刘天多少有些头疼。

但是刘天和黄长龙喝了一顿酒后，他就拿着手里仅有的3000块钱，想要去把钱送出去，从而离开现在的地方。

但是让刘天怎么也没想到，刘天打了3、4次电话，结果车间主任就是不让刘天去他家，而到了最后，刘天实在没有办法了，于是请了一天假，干脆就在车间主任家楼下蹲了一天，而到了晚上，刘天才看到喝的醉醺醺的车间主任从外面回来。

而刘天这会儿赶忙就凑了过去，而主任一看到是刘天，倒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啊，这么这么犟啊！走吧，上楼上聊聊吧。”

刘天对于车间主任的印象其实很不好，而在他看来，车间主任就是在故意压着自己，不给自己一个向上的机会，而刘天也单纯的认为，车间主任就是想收自己的钱才办事儿。

虽然刘天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面子上依旧是一副听话的样子，跟着主任就上了楼。

而跟着主任进了家后，主任和爱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就把刘天带进了客厅。

刘天在说了几句客套话后，随即就把装着3000块钱的红包放到了茶几上，可就在这个时候，主任却用手把信封推了回去，随后说道：“刘天啊，你呀真是小瞧我了！你觉得我就是差你这3000块钱，然后故意为难你？”

刘天这时候愣了下，随即整个人甚至有点儿慌张，因为车间主任仅仅就从信封的薄厚上，一眼就看出来自己送了多少钱。

而且车间主任似乎对这钱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的样子，和刘天来时候的预判大不一样。

“主任，这钱不多，您就收下吧，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刘天也没送过礼啊，所以这会儿被人拒绝了，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你听我说啊！我知道你小子有想法、也有点儿能耐，但是我告诉你，在社会上混，可不想你们在学校那么简单啊！

这么跟你说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有能耐？但是，你有能耐归有能耐，可是咱们车间就是这么个情况，一共就这么多个好地方，你一个新人，你让我给你往哪儿塞？

这么说吧，咱们就不说机关的那些人了，就是上白班的这些人，除了在底下熬了十多年、二十多年了，让人上夜班实在不是那么回事儿的，剩下的哪个不是领导安排的。

你以为我是个主任，我就在咱们车间一手遮天？孩子，你想的太多了，咱们机关的那几个女的，哪个不是处领导的亲属、媳妇，那几个男的，哪个没有几个当领导的同学，或者是当领导的亲属？你别说这3千块钱了，你就是拿了3万，我也真没有地方安排你。”车间主任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此时的车间主任一点儿也没有往日里领导的做派，反倒是像一个长辈一样对刘天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此时的刘天却依旧觉得对方是在敷衍自己。

而车间主任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而主任前脚一说完，刘天就紧忙说道：“主任，我知道咱们车间人员紧张，所以我想去公会试一试，要么您就通融通融吧。”

主任这时候叹了口气，随即无奈的说道：“你这孩子是真傻啊！如果公会那边给你一个岗位，我要是不放你，我就是缺德了。

但是你想一想，你去的那个地方有你的地方吗？你就是给领导打杂的啊！这么说吧，现在公会有岗位的不到10个人，打杂的有20来人，这些人我知道的有在里面干了7、8年还没有岗位的呢。你觉得你去了，人家就能给你安排一个地方？

而且公会本来就是二线，挣的就少！你知道在那儿打杂，一个月才能发500多块钱，而且到时候你觉得钱少想要回车间都不可能了，人家好不容易找个傻子，能随便放了吗！”车间主任一脸的无奈道。

刘天这时候愣了下，随即也就想明白很多事情！

是啊，他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组织活动的张哥，今年好像都快40了，而且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岗位，而前段时间喝酒，张哥还劝他在基层好好干呢。

当时刘天以为，张哥担心自己去了工会对他有威胁，但是现在这么一想，刘天算是明白了，人家那才是好心啊。

此时的刘天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而坐在他对面的主任，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能分到咱们单位的，那除了家里关系过硬的，就是在学校表现特好的！我当初和你一样，我也是学校的佼佼者，但是我也和你一样，我也没什么关系、背景！

但是我上班那会儿，单位对于大学生还挺重视，而且我也挺能干的，所以熬了20多年了，总算是熬到了现在。

但是，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遍啊，我宁可当一个普通工人，我也不用这20年青春换这么个位置，挣的不多就算了，而且操心啊！

孩子，信我的，老实上班吧，人别想那么多，也就不累了。”车间主任这时候语重心长的说道。

刘天迷迷糊糊地就被主任从家里送了出来，而那个红包，主任也是原封不动的塞进了刘天的裤兜。

十一月天已经很冷了，而刘天穿的也不多，所以风一吹，刘天整个人就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刘天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车间主任到底是真的为了自己好，还是担心自己会怨恨他，所以才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但是不管怎样，刘天有一点算是彻底明白了，那就是继续在房车炼油厂熬下去，也没有啥机会了，而且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天从来没想过，自己上班以后会遇到这样无助的情况，而此时的他也确实不知道应该继续为了年少的梦坚持下去，还是彻底放弃。

可就在这个时候，齐月茹却把电话打了过来，随后讲述了周处长对她的企图。

而刘天安安静静的听完了齐月茹的话，随后他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个社会总归不像他想的那样，而他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终于下了那个藏在他心里很久的决定——投奔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