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朝着那“楚少夫人”看过去,果然瞧见匍匐在地上的她,身体僵直。
此刻,她该是很愤怒吧!
呵,愤怒又如何?
她和她之间,此刻已经开始了!
“玉儿,皇上仁慈,免了你刚才的罪,还不快些谢恩!”清河长公主冷声开口,话落,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那苏家小姐,却没想到,正对上她的眼。
当下,清河长公主眸子一紧,可那苏家小姐瞧见她的视线,竟并没有避开,那双纯澈的眼里无害恭敬,就算是隔着面纱,她仿佛也能感觉到,她在朝自己微笑,那形容之间,似有善意。
善意吗?
单是凭着这苏家小姐刚才这手段,她就知道这女子并非等闲。
若非看出,皇兄有他的安排,她定不会让这苏小姐进大将军府做这劳什子的平妻,可皇兄谋算,事关大局,她纵然是心疼玉儿,也不能太过私心。
她入了大将军府,对玉儿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清河长公主暗叹了一口气,随即,收回了视线,而年玉亦是敛眉。
义母对那“楚少夫人”的维护,本是对自己的疼爱,方才看那“楚少夫人”的举动,以后有事,她必定会找义母撑腰,现在的自己不得已换了一个身份,只怕,以后她和义母……该也要“对立”了!
年玉也不由叹了口气。
而那厢赵映雪经清河长公主这么一提醒,也是猛然惊醒,如年玉所想的那般,赵映雪的心里气得牙痒痒。
什么都是姐妹?
什么她受责罚,她不忍?
又是什么一起受罚,才安心?
这个苏瑾儿,分明就是故意来做这个好人,好让这所有人都知道她好相处,心纯心善,全全了她的名声!
好,好一个苏瑾儿!
竟是这么一个心思深沉的主!
赵映雪咬着牙,来日方长,她既然阻不了她进大将军府,那么,她就算进了大将军府,她也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后悔今日这一遭!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努力平息了心里怒气,头依旧紧贴着地面,“谢皇上不罪之恩,玉儿方才失了心智,日后,再也不敢犯此错误。”
“嗯,如此便好。”元德帝应了一声,目光看向那两个女子,“日后,你们二人,可要好生相处。”
“是,玉儿谨遵皇上教诲。”赵映雪率先道。
既然事已成定局,她苏瑾儿会做好人,她赵映雪断不能比她苏瑾儿差了去。
“如此,就都入座吧,这迎娶苏家小姐的事,大将军府尽早择日,待选定了日子,再和朕商议。”元德帝朗声吩咐道,突然,似想到什么,元德帝浓眉一紧,“苏家不在顺天府,苏家小姐成婚的大事,苏家也总该有个人主持大局才行,这样,宣召苏蕴来顺天府一遭,越快越好。”
宣召苏蕴?
那苏蕴二字,对南宫家来说,尤为敏感。
这段时间,苏蕴的势头,饶是南宫家也有些挡不住。
皇上召苏蕴来顺天府,当真只是因为苏家小姐的婚事吗?
不知为何,不只是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起,甚至连赵焱,都隐约觉得,其中或许并非如此。
皇上顺着这苏家小姐,同意苏家小姐和楚倾的婚事,就已经是不寻常了,还有,那楚倾的态度……
都知道皇上信任楚倾,莫不是这君臣二人,暗地里谋算着什么?
几人暗自猜测,却终究对元德帝的心思有些捉摸不透。
但都知道,苏家小姐这一进大将军府,只怕这北齐朝堂的局势,也要随着有些变化了。
赵焱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看来,有些事情,他必须快些行动才行!
思绪之间,年玉和赵映雪各自都入了座,重新坐回了原先位置的一瞬,年玉抬眼,正是对上楚倾看过来的视线,不只是他,那“楚少夫人”也是看着她,不过,二人的眼神却是各异。
楚倾眸光平静,可那掩藏的柔和,年玉依旧捕捉到了。
她说过,要以他妻子的身份,回到大将军府,如今,事情顺利,便只等她入府的一日!
而那“楚少夫人”目光清冷,但隐约间,如枪似剑,仿佛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生吞活剥吗?
那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年玉嘴角一扬,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着那个方向举杯。
楚倾看着那女子,面具下嘴角一扬,倒也没有避讳,同样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朝着那“苏瑾儿”微微颔首,身旁,赵映雪看着这举动,心中一颤,忙看向身侧,二人隔空对饮的画面,如一根刺,刺在了她的心里。
当下,赵映雪袖口之下的手,瞬间握紧了拳头。
楚倾……
怎么会这样?
他对这苏家小姐……
赵映雪咬着唇,面纱遮盖之下,面上无常,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定是那姓苏的狐媚子,这般便勾引了楚倾。
好,当真是好!
苏瑾儿吗?
待她进了大将军府,看她如何收拾她!
赵映雪暗自下了决心,正是此刻,席间,元德帝几句寒暄,气氛又热络了起来,但刚才发生的事,却依旧让有些人的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绣贵人,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元德帝正和人说着什么,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刻意压着,轻不可闻,但那距离,元德帝还是听见了,顺着那一声“绣贵人”,元德帝话锋一顿,看向身旁的女子,只瞧见绣贵人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脸颊滑下,模样仿佛格外的痛苦。
当下,元德帝便急了,“怎了了?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元德帝拔高的语调,帝王的威压,让人无法承受,本是轻扶着绣贵人的宫女,忙的跪在地上,“奴婢不知,贵人她刚刚都好好的,奴婢担心风吹来,让绣贵人凉着,这才去拿了披风回来,可这一会儿的功夫……”
那宫女诚惶诚恐,满脸焦急。
席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绣贵人的身上。
那绣贵人,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
众人刚如此想,果然,那一直强撑着的绣贵人,似终于撑不住了,身体一软,倒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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