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负责签字的助产大夫,只轻声一个字,却直接给躺在手术台上,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嘴唇干裂出血,额头和颈部青筋暴涨拼尽全力生产的女人,判了死刑。
钟美惠绝望了,眼里最后一丝求生的**散尽,紧攥着床单的手指缓慢松开。
产房里充斥着汗水和血水混合的味道。这个不知是否有营业资格的医院和医护,好像早就习以为常。
余光看到准备剖腹的大夫,同情?怜悯?嘲笑?还是活该的表情?
随着她放弃再生孩子的动作,深绿色的床单上血水肆虐,甚至想把门外的负心汉韩鑫,给溺死在这血水里。
2021年,还有产妇因为生孩子而死,真是天大的笑话。
羊水已破,她放弃主动生产子宫收缩乏力,孩子生死未知,连打麻药都来不及,冰冷的手术刀,划破她的肚子……
人之将死,三十五年的人生走马观花胡乱的在眼前浮现。
金融危机厂子倒闭,听父母命回乡嫁给韩鑫,甘愿做他孩子的后妈,也甘愿几年如一日顾家。
她终归是个女人,不免俗事的女人。有个自己的孩子,人生才能圆满。
大龄孕妇本就辛苦,韩鑫非但不呵护,连带那两个小崽子,都化身白眼狼。
临近生产,随便找个破旧不堪的医院把她给扔过来,现在,连她的性命都不顾。
而她唯命是从的父母弟弟,除了会吸她的血,哪里还有半点亲情可言。
当年哄骗她把莞城的房子卖了,说用那钱在老家建造两套房子,父母一套她一套,可最后,钱、房都没她的份儿。
本属于她的东西,最后都落入到亲弟弟的手里。
还有她那可怜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看看这世界。
弥留之际,她好像看到了曾经跟她有过短暂母子缘分的孩子。
他在向自己招手,那笑容,给此时濒临死亡的她那么一丁点的温暖。
孩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年狠心把你打掉。现在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钟美惠眼里突现清明片刻,紧盯着一位助产护士,浑身的痛楚侵袭奄奄一息的她。身上的温暖慢慢流失掉,疼,却动弹不得。
“叫、叫他来。”那位护士终是于心不忍,走到她的身边,附身听到这几个字。
韩鑫不想进来,知道钟美惠马上就要死了,他可不想找晦气。要不是他老妈怕她死不瞑目变成厉鬼,打死他都不会进来的。
捂着鼻子走到她的身边,眼底的厌恶准确的被钟美惠捕捉住。
“你就放心去吧,我已经找到合适的女人,会抚养他长大。”韩鑫想到那个骚浪贱的女人,浑身一激灵。
钟美惠示意他附身,有话要说。
韩鑫知道这女人被他欺负半辈子,都要死了还能翻腾起什么风浪。
附身,却听到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安然入睡的话。“我诅咒女人对你不忠,孩子对你不孝,以后余生,独孤终……老。”
钟美惠说出最后一个字,再无光明的眼落在被大夫拿出来的孩子身上。
只是那孩子,似乎并未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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