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坦街?欧也妮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名字, 原著里曾经提过一句,堂兄弟未来的岳父家的府邸, 好象也位于这条街。现在, 还抵押在银行呢。
真好。
欧也妮赞同的向葛朗台笑着点头:“您说的对爸爸,我们可以不参拍泰伊古太太的房子。因为可以用更便宜的价格,买下同街区的府邸。就算是自己不住 , 也可以卖掉赚上一笔。”
对葛朗台来说, 没有什么理由比让他的金库增加内容,更能打动他的了。欧也妮如此一说, 葛朗台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我虽然没去过巴黎, 也听说贝尔坦街是全巴黎最高尚的街区, 那里的房子没有一座是便宜的。”
最高尚的街区, 你真是认真的?欧也妮对十九世纪巴黎所谓的高尚敬谢不敏, 为了离开索漠、避免被老吝啬鬼同化的命运, 还是向他说明白其中可以钻的空子:
“爸爸,我觉得就算那是全巴黎最高尚的街区,可是住在里面的人不一定人人都能维持高尚的排场, ”排场可都是用钱撑起来的:“一定不止泰伊古太太一家的房子被抵押。有些人家的房子抵押的时间肯定比泰伊古太太家的还长, 而且难以联系到房主。”
见葛朗台点头, 欧也妮接着说下去:“银行里的抵押物太多, 是会占据流动资金的。所以对联系不上房主的府邸, 我想哪怕价格低一些, 银行也愿意让它变现。”
“的确是这样。”葛朗台想的就更多了:“尤其是在收取抵押物的时候, 银行不会按着房子的实际价值付钱,最多只付六折。”
“所以,那房子不用该有的价格就可以拿下!”欧也妮兴奋的拍了拍手:“我们是达成共识了对不对?”欧也妮问葛朗台:“那么您可以写信问一部台.格拉桑先生, 他所在的银行或是其它银行, 是不是有这样合适的房子,可以出比拍卖会更少的钱买下来。”
这真是一个生财之道,葛朗台觉得银行家台.格拉桑向独生女出卖泰伊古太太的帐可以日后再算,先把这合算的买卖做下来再说。
“你觉得买几座合适?”葛朗台突然抛出了一个让欧也妮吃惊的问题。看着女儿瞪大的眼睛,葛朗台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重新主导父女两个的谈话。
不过欧也妮很快想明白过来,却更加吃惊葛朗台对金钱的敏锐——她只想到自己到巴黎得有一座自住的府邸,葛朗台想的是做十九世纪巴黎炒房客。
想法真心不错,只是这个时代资金的流动性真心不大,贵族们的狂欢也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被资本主义革命扑灭。
炒房炒成房东的事儿,老吝啬鬼是不可能看到了,欧也妮却不愿意自己手里握着房子支付不起注定高昂的税金,因此她得打消葛朗台的念头:
“我觉得有两座就足够了。”她真诚的向葛朗台说出自己的想法,全是替他打算:“那些原来府邸的主人,只是暂时联系不上,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出现,想要赎回自己的府邸。”比如那位德.奥布里翁侯爵。
葛朗台把欧也妮的话听进去了,也在考虑这种可能性,发现欧也妮并不是危言耸听——这个时候银行抵押的确有这种条款,那就是抵押物的原主人有优先赎买的权利。
就是价格要高于购买人。
如果购买人没有出让的意愿,就只能出更多的钱来买回!
想到别人捧着金灿灿的金币,任由自己狮子大开口的予取予求,葛朗台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笑意:“他们回来不是更好吗?”
当然好。想想上辈子自己为了一个安身的小窝,辛辛苦苦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欧也妮很明白占据了房子,可以有多大的主动。
可是她不能贪心,不能把所有资金都放在房子上。哪怕这个时代没有房产泡沫一说,不流动的资金也无法产生效益。把利弊向葛朗台说明之后,葛朗台总算明白欧也妮想去巴黎不是一时兴起——她似乎真有能力去巴黎扩大自己的财富领地。
“好吧,我会给格拉桑写信。不过那府邸是我的,你要处置时,要经过我的同意。”葛朗台发现独生女越来越有主意,不得不强调一句,免得自己将来房钱两空。
“当然。”欧也妮上前亲吻了一下葛朗台的面颊,老吝啬鬼没有拒绝,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要以称为欣慰的表情。
于是泰俟古太太被请下楼来,参加了父女两个的谈话。听说自己的债务即将被清还,只需要写上几封信帮助葛朗台获得一个男爵的称号,泰伊古太太脸上现出为难来:“先生,您知道王上现在对爵位授与,十分谨慎。”
“一位从十二世纪便已经成为贵族的家庭成员开口,是能够让王上破例的。”欧也妮笑眯眯的看向泰伊古太太:“尤其在她的至交好友是王上的侍从官的时候。”
“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已经两三年没有出现在巴黎了。从我离开巴黎那一刻起,在那里便不再有朋友。”泰伊古太太最后一句话说的十分生涩,显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葛朗台用生意人的目光,把欧也妮与泰伊古太太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并进行了一番评估,觉得自己的女儿占了上风。这是一个好的开头,欧也妮可以占一个十二世纪便成为贵族家庭传人的上风,到巴黎之后,就能占据那些自视甚高的所有贵族的上风。
至少不会亏钱。
比如现在她就在对泰伊古太太说着:“太太,世界上哪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看你手里有没有值得朋友们重新认识你的资本。”
说的多好,葛朗台都想给自己的女儿鼓掌。
泰伊古太太则十分不赞同:“小姐,淑女们是不应该谈钱的。”
欧也妮不客气的笑了:“可是淑女们会用她们的眼神,示意自己的情人奉献最昂贵的钻石。也会用晶莹的泪水,收获爱慕者提供的包厢。”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泰伊古太太一眼:“哪怕淑女们眼睛还剩下最后一丝光芒,她们还会盯住可能抓住的一切机会。”
那意思太过直白,完全不是泰伊古太太这样一直采取迂回方式,才取得利益的人能承受的。她气愤的站了起来,向欧也妮高声说道:“小姐,你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太粗俗了。我,我……”
葛朗台在自己的领地上就是土皇帝,他可以冲着别人叫嚷,可以让所有听到他声音的佃户发抖,却不允许有谁在他的领地里取代这份权利:“泰伊古太太,你忘记你在跟谁说话了吗?你眼前是刚刚才提议,替你偿还五万六千法郎债务的好心人。”
欧也妮想给葛朗台鼓掌了,这个老头虽然吝啬,可还是能分得清谁是自己人的嘛。泰伊古太太被葛朗台说的一下子坐了下去——哪怕她心里更愿意得到葛朗台剩下的财产,也知道一鸟在手强过十鸟在林的道理。
“那么这信,您写还是不写呢泰伊古太太?”欧也妮一点儿也不肯放松,并不因自己对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一倍的贵族太太咄咄相逼,有丝毫良心不安:“德.特劳丰侯爵也会愿意写这样的信的。”
既然当了那啥,就别再立小白花人设了。欧也妮直到泰伊古太太点了头,答应马上就会去写信,并会把写好的信交给父女两个看过再发出,才放她回房间。
“买府邸的钱,要从你每年的十万法郎里扣除。”葛朗台在泰伊古太太的身影看不到后,突然向欧也妮提出了一个条件。
欧也妮果断收回自己刚才对葛朗台增长的一点点好感,面容再也没有一丝笑意:“您是说买回来的府邸,都写上我的名字吗?”收益归你也就算了,本钱还要我出,那我劳心劳力图的是什么?
葛朗台就知道精明起来的女儿,不会这么容易糊弄过去,仍然被欧也妮的不客气给气得不轻:“小姐,你不会拿着那十万法郎,去巴黎参加舞会吧?”
“头一年,只是头一年。”欧也妮觉得自己是在给葛朗台吃定心丸,谁知葛朗台却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再也不肯与她说一句话。
拿农后来悄悄告诉欧也妮,从那天之后,老爷每天晚上都会在自己的金库里呆很久,还想把食品库房的钥匙收回去:“可是我告诉老爷,如果他收回钥匙,小姐会让高诺瓦叶从庄园里送东西来的。”
欧也妮对拿农的小心思毫不在意:“是呀,我也希望吃到高诺瓦叶先生送来的新鲜鸡蛋。”
拿农很是得意:“那我可以跟小姐一起去巴黎吗?”
欧也妮很吃惊:“现在还不是去巴黎的时候。”
拿农现在最佩服的人已经从葛朗台换成了欧也妮,十分笃定的说:“只要小姐想去,就一定能成功的。先生其实已经被说服了,前两天,还让我……”拿农及时收住了,哪怕她现在最佩服的不再是葛朗台,还是不肯透露他资金往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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