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端慈皇太后并未伸手去扶皇后起来,她手里佛珠转动,珠子之间发出轻微的响动声,眸色平和淡淡道。
“是姜儿的新王妃在姜儿耳边吹耳旁风,才招致姜儿疯魔持剑闯入臣妾的凤仪宫伤人!”曹云岚道。
“这慕怀姜的新妻不是你一手操持赐婚的?又如何会对你不敬呢?”
皇后给慕怀姜赐了一个庶女,她的用心,端慈皇太后心知肚明,只是懒得拆穿与计较罢了。
曹云岚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端慈皇太后此番话的言外之意,是既然是她选的南安王妃,为折辱南安王,这人自然也算是她的人了。
而今怎么会窝里反?
曹云岚的计谋不单于此。
对付一个南安王妃何其简单。
她自己动手便可,而今抬出皇太后来,为的自然是明里教训南安王妃的不是,暗里损伤的还是南安王慕怀姜。
且看慕怀姜那般在意这个女子,她便可好好利用这一点,断其慕怀姜的左右臂。
曹云岚柔声道:“这桩婚事是臣妾亲手操办,那姜儿的新王妃臣妾此前并未见过,臣妾也不知她对臣妾为何这般有敌意,想来她是不满臣妾给她赐的婚。姜儿的情况皇太后也知道。”
端慈皇太后知晓曹云岚的来意了。
她道:“你想让哀家为你做什么直说。”
曹云岚道:“训诫宫妃,原本是臣妾的职责,只因她是姜儿的新妻,姜儿又因她,擅闯凤仪宫,为着不伤臣妾和姜儿的母子情分,臣妾只能斗胆请母后帮臣妾训诫南安王妃。”
瑶歌听这位皇后说话,听得牙痒痒,她瞧瞧看一眼皇太后。
皇太后一脸淡色,并未表露出任何情绪。
她心底叹一声,到底是皇太后城府深,面对这样的事,端得住,更不漏任何悲喜。
“哀家知道了。”端慈皇太后起身。
瑶歌上前扶住皇太后往内室走去。
曹云岚还跪在地上有些懵,她抬起头,唤道:“母后?
“皇后还有别的事吗?”端慈皇太后停在内室垂帘前问道。
“没,没了。”曹云岚道。
“没了就回去吧。”端慈皇太后道。
曹云岚不知方才皇太后所言知道了,是帮自己,还是不帮自己。
但她老人家已经进了内室。
曹云岚俯身道:“臣妾告退。”
瑶歌扶着皇太后去了床榻上,埋怨道:“皇后娘娘这一来,耽误了皇太后一盏茶午睡的时间。”
“谁让她是皇后呢。”端慈皇太后面对瑶歌脸上这才露出几分慈祥的笑意来,“你啊,见着她别总板着脸。”
瑶歌点了点头,道:“她虽然抚养南安王长大,但养母到底不比亲母亲,嘴上说的那叫一个好听,处处为南安王着想,实际呢,背地里做了多少害人的勾当,奴婢实属看不上这位皇后。”
“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端慈皇太后脸色微肃道。
瑶歌吐了吐舌头:“奴婢只是有些心疼南安王。”
“心疼一个疯子作何?”皇太后言语间有几分嘲讽道。
瑶歌揪着指头说:“南安王曾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要不是皇后娘娘明里暗里集结大臣上奏,皇上也不会将南安王派去镇守边疆,不去边疆,不面对那些蛮夷,南安王便不会出那样的事情。”
“即便不去边疆,皇后也有的是法子废掉他。”端慈皇太后冷笑一声。
瑶歌心中愤愤不平,在心底再次骂了皇后一声蛇蝎女人。
“皇太后您休息吧,奴婢给您拿团扇扇着凉风。”
“嗯。”端慈皇太后闭上眼眸。
瑶歌之所以知道这些前朝后宫的密事,完全是因为皇太后并未拿她当外人,更未真的拿她当一个奴婢。
瑶歌乃是前朝大将军之女,大将军为国效力战死沙场,将军夫人听到此消息后郁郁寡欢,不过多久便长辞人世,只留下瑶歌一个幼孤无人抚养。
端慈皇太后瞧着可怜,便将瑶歌养在膝下,细心教导。
这宫中的许多事,皇太后虽看破不说破,但与这小丫头之间从不隐瞒。
长此以往,瑶歌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就比如,看人不能只单单看表面,要看内里;看事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这宫里的许多事她和皇太后一般是通透的。
只是她还不能练就皇太后那般的心性,看破不说破。
这宫中的争斗,不算太过分的,端慈皇太后几乎不插手,不闻不问,因果报应那人也自己受着。
若是太过分的,端慈皇太后也不会叫那人来朝德宫训话,而是直接命人悄悄处置了。
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是端慈皇太后命人做的。
皇太后一觉睡醒后,瑶歌服侍她起榻。
“叫南安王妃来趟朝德宫吧。”
瑶歌正在给端慈皇太后更衣,听到她如此说,便问道:“皇太后真要听了皇后娘娘的话,要训诫南安王妃吗?”
“训诫倒不必。”端慈皇太后说,“众人都传慕怀姜很宠他的王妃,哀家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那个疯子上心。”
瑶歌听言,神情微微一怔,她目光有些恍惚道:“奴婢也想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子,能俘获南安王的心。”
端慈皇太后转过身看到瑶歌眼眸里异样的神色。
瑶歌迅速垂下眼去。
端慈皇太后道:“你什么心思,不必瞒哀家。”
瑶歌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端慈皇太后神色却一改往常,她严肃道:“慕怀姜你想都不要想。”
瑶歌垂下眼眸,眼珠转了转,继而笑道:“奴婢没想,也没敢想。”
端慈皇太后看一眼她的模样,突然哼笑一声道:“倒不是你配不上慕怀姜,而是慕怀姜配不上你,哀家才舍不得将你赐给一个命数将尽的男人。”
“奴婢的心思不瞒皇太后,若是将奴婢赐给南安王做妾,即便只有一年半载的时光,奴婢也愿意。”瑶歌神色坚定道。
端慈皇太后笑了:“你喜欢那疯子什么?疯魔?杀人不眨眼?还是一个不健全的身躯?”
瑶歌摇了摇头:“奴婢崇拜南安王,肆意洒脱,遵从内心的活着。”
端慈皇太后伸手敲了敲瑶歌的头:“哀家没准你遵从内心的活着,胁迫你了?何以会羡慕那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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