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毘人打点吩咐下人,我在禅院家的生活变得丰富了许多。
他就算出差在外,也会叫专人送来珠宝店的画册或者成衣店昂贵的丝织布匹。除了日经的钢琴课和体力训练,每天都有诸多消遣供我选择。因为我没有明显的偏好,直毘人的溺爱也来的毫无止境,令人不禁担心他归家后会收取怎样的回报。
但现在并不是为未知未来忧心的好时候。我那可爱的洋娃娃正坐在我的膝上,面对面地同我撒娇。直哉用双手抱住我的腰肢,将小巧的下巴抵在我胸下,然后抬起漂亮的面颊,以一双莹润的绿眼睛自下而上地盯着我。
他“泉鸟、泉鸟”地喊着,到了我要去上课的时间,也没有撒手的意思。
“带着我嘛——”洋娃娃用表情无声催促。
从母亲的诅咒中生还的直哉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五条家已有六眼诞生,我们这边决不能耽误继承人成长!”
家族的长老们在见识了他的早慧后如是强调。各型各样早教课随之而来,将直哉的日程塞得满满当当。
直哉同我见面的时间大幅缩短,以至于本该随阴翳淡去的依恋在他身上越演越烈。等到来之不易的休息日,他便粘人得好似某种小动物。
我捏了捏直哉柔软的脸蛋,同他约法三章:“要陪我么?”
“那你今天得乖乖的,不让老师烦心才行。”
“好哦。”
他朝我歪过一点脑袋,表情无辜又天真,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挑不他出半分毛病。我感到十分满意,便冲一旁侍奉的阿玲举起纸板:“把那套衣服拿出来。”
直哉是我练琴以来的第一个听众,所以我从“我的小公主”里给他选了最隆重的那套,一件漂亮的和服。
女人作为绣娘家境贫寒,衣物用料并不上乘,好在花样选的非常用心——幽蓝的底料上繁樱似吹雪一顷而下。
而直哉是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精致的样貌将繁花也压于其下。他尚且年幼并不排斥女性的打扮,敏锐地捕捉到我眼底的喜爱后,便昂首露出狡猾的表情。
作为天才,直哉早就习惯了接受大人们的夸奖,他将脸颊贴上我的手掌。“看吧看吧,我知道的,你就是喜欢我”,洋娃娃紧盯我的表情,一边用那双仿佛能说话的眼眸散发骄傲的“声音”,一边迫不及待地等我给予进一步爱抚。
但我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我不爱佩戴珠宝,却对洋娃娃动了打扮的心思,忍不住从直毘人送我的珠宝盒里拾出一对宝石耳坠,在直哉的耳边比划起来。
直哉被耳钉尖锐的前端吓得笑容一僵,他不安地朝后扭动身体,用脸颊贴紧了我托住他的手掌,然后转动眼珠可怜地望着我,大声控诉说:“不要这个!”
哎呀,他受惊的时候会发出这种声音么?
真有趣。
祖母绿的宝石耳坠远没有他那双灵动的眼眸漂亮。如果真的弄痛直哉,教他的眼眸蒙上泪水,从而变得灰暗无光,对我而言就得不偿失了。
发觉这点后我笑着将宝石扔到了一旁,捏了捏他饱满的耳垂,安抚他说:
“嗯。不需要那种东西,直哉最漂亮了……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通过亲昵的肢体接触,直哉渐渐重新放松身体。他眯着眼睛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将脸埋进我的胸膛,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咕哝。
……
我牵着我的“小公主”来到了钢琴教室。直哉的到访令那位严厉的教师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诶,直哉少爷也要来听课么?明明是休息日,真是勤奋啊。”
从她熟稔的语气,不难推断她之前也教授过直哉一些课业。
可作为禅院家的下一任,居高临下的傲慢早已融入他的血液,时不时在他身上显现。面对年长者的问候,作女孩打扮的直哉也只是矜贵地朝她颔首稍作示意,随后便别过脑袋,带着满脸的兴致缺缺,打量室内摆设。
女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可不好,我还需要她教我钢琴呢。
见气氛有些尴尬,我从怀中掏出纸板,向她递出台阶:“他路上走累了。让他坐在沙发上可以么?”,然后我轻轻点了点直哉的肩膀,叮嘱他:“你是个乖孩子吧?”
他瘪了瘪嘴巴,终于拖长语调,慢慢喊了声:“老师”。
老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将这位尊贵的客人请到一边的沙发上。
一旦离开了我的身侧,直哉便彻底放开了乖孩子的架子。他蜷缩双脚将整个人都投进柔软的沙发内,接着环抱双臂,把它们放在皮沙发的靠手上,用以垫住自己的脑袋。
他兴致勃勃地瞧着我,像只碧眼的波斯猫。
“我要开始了。”
我笑着冲他作出了这样的口型,开始了演奏。
弹钢琴是我的愿望。为此,我特地学习过五线谱,也曾在旁听时,厚着脸皮向老师打听基本知识。
嫁到禅院家后,手握来之不易的机会,我就像吸水的海绵那样,如饥似渴地把老师教授的一切刻进脑海,现在也能连贯地弹出些简单的曲调了——
每当钢琴琼琼作响,就好像我还能唱歌。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当和狗狗玩耍时,我在它的基础上进行过无数次变调。在被束缚的生活里,就算我陷入缄默,它偶尔也会在我心头响起。
那声音如溪流般欢畅,像小鸟般自由,它在夜风中翱翔,飞向任何想去的地方。
我已经练过很多遍了。
而直哉的到来或许给我带来了些好运,这次演奏没有出现任何停顿。
直哉望着我出神,他不由自主抠紧了手下的光滑的皮子,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似乎是对我的动作感到了好奇,他向我走近,灵活地低下脑袋,从我晃动的臂弯内钻了过去,挨着我一同坐在长长的钢琴凳上,给自己找了一个特等席观察我手指的动作。
那时候,直哉将头颅轻轻靠在我的身侧并没有要打扰我的意思。
只不过在最后一个音完成之前,直哉突然抬头望向了我随音乐蠕动的嘴唇。他抿紧了嘴唇,将小小的手掌放在我的手背上——
钢琴的声音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写的人太多了
翻牌子翻不过来
日
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走纯爱线
那就是纯爱吧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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