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看着姬央用瓦勺刮着碗底的米汤吃不由好笑, “别刮了, 我再去给你拿一碗。”
姬央在沈度的身后赶紧补充道:“还是拿一罐上来吧。”那碗又不大, 她至少还得再喝三、五碗才行。
沈度从善如流, 他都险些忘记姬央的好胃口了。
姬央一口气喝下五碗清粥之后才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叹息道:“真舒服呀。”
吃完饭人就犯困, 眼瞧着姬央就要往床上倒, 沈度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你头发还没干,坐着我给你绞了头发再睡。”没有侍女,姬央又是个不靠谱的, 沈度想都没想就把伺候人的活儿揽在自己身上了。
姬央为难地道:“可是我屁股疼。”骑马骑太久了,尾椎被颠簸得疼得厉害。
沈度闻言道:“就你事儿多,趴到榻上去。”
姬央依言趴过去, 又觉得肚子吃太饱了, 趴着胃有些挤着难受,不过她可不敢再提什么要求, 只道:“六郎, 你能不能不跟人说刚才那一罐子粥都是我吃了的?”姬央身为美人, 实在不想让别人将她和饭桶联系在一块儿, 但奈何她从小胃口就好。
沈度伸手替姬央轻轻按着尾椎处, “能吃是福,玉髓儿就是吃的少才病倒的。”
姬央只觉得沈度的手上仿佛有火一般, 那尾椎又是个敏感地儿,叫她舒服得犯难, 忍不住就想哼哼, 于是委婉道:“你还是替我绞头发吧,我想睡了。”
沈度没说话地收回手,拿了棉帕替姬央绞头发,见她困得眼皮子打架,不由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姬央赶紧客气道:“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苦,现在想起来真是既刺激又好玩儿。”
沈度的脸不由一沉,心想自己可真是多事儿了,安慰她做什么?小公主心里就只惦记一个“玩”字。
“记得小时候我还这样玩过呢,在宫里睡烦了,母后又不许我出宫,我就在御花园里燃了篝火,假装自己是在塞外,就这么幕天席地地睡在园子里呢。呀,对了,我还去御膳房偷了肉来烤,当时手艺不好,可真难吃。” 姬央犯困地闭着眼睛,但丝毫不影响她嘴里继续嘚啵嘚啵地讲。
沈度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你玩得可真无聊。”
姬央摸了摸鼻子,的确是有够无聊,她无聊得连蚂蚁窝都烧过。还是嫁人好,嫁给沈度后,她的日子可就过得太丰富多彩了。
早晨姬央醒过来的时候,沈度已经不在身侧,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被子,凉的,那人已经起了很久了。姬央有些没劲儿地踢了踢被子,每天睁开眼睛都看不见人,扫兴!
姬央这儿正拿被子撒气,却听见门边有动静,忙地闭上眼睛装睡。
门外沈度正对跟着他上楼的翠花的道:“你在外面等一等。”
翠花点了点头,直到沈度开门进去她才敢微微抬起头偷偷打量他的背影。长这么大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俊得连画都画不出来,就像仙人一样,翠花甚至觉得就连神仙也没他好看。也说不出他身上有个啥,反正叫了见了就不由自主地低头。
翠花好奇地想着,也不知道啥样儿的女人才能配做他的夫人,这世上怕是没有这样的女子吧?
翠花正想得出神,听见里头叫进,忙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轻轻推了门低头走进去。
姬央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还赖坐在床上斜靠在沈度怀里,用两只手的手背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那丫头皮肤粗黑得厉害,怕都有二十了,穿的衣裳已经洗得发白,补丁盖补丁,但还算干净。饶是这样,姬央也没想过沈度所谓的粗壮一点儿的丫头会壮成这样,腰都赶上姬央两个人宽了。
“把头抬起来。”姬央道。
翠花这才敢抬起头,只见床上那美人儿仿佛坐在云堆里似的,她比那天上的云还白净,她本道这世上无人能匹配那位公子,却没想到还有这样无双的人儿存在,叫人看一眼就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这样粗鄙的人活在世上都只能为泥。
姬央看着翠花脸上那两团常年不散的晒红,不由嗔了沈度一眼,找丫头也不能太随便了吧?好歹得赏心悦目呀。
“这是翠花,这些时日就让她伺候你吧。”沈度道。
“翠花?”这名字姬央可不好意思叫。
“不能换一个人吗?”姬央拉了拉沈度的袖子苦着脸道。
“她家里最难,也最爱干净。”沈度两句话就堵住了姬央的嘴。
翠花战战兢兢地拉着自己的衣角,生怕眼前这位雪一样的夫人不满意自己,这份工的工钱给得很足,她太害怕搞砸了。
翠花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往前一步跪下道:“奴婢会好好伺候夫人的,夫人叫奴婢往东,奴婢绝不敢往西。”
姬央见她说得有趣儿,不由笑了出声。
沈度朝地上跪着的翠花道:“叫少夫人吧。你先进去给少夫人准备盥洗的东西。”
翠花心知这是成了,赶紧地站起身低着头小跑着进了净室。
翠花这还是第一次进客栈的天字号包间,但这一间套房就比她家那两间茅屋还大,还有专门的净室洗漱,可真是大开眼界。
只不过更叫翠花开眼界的是,那位夫人盥洗的瓶瓶罐罐实在太多,她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她心里不由暗骂自己太笨,竟然连伺候人都不会。
此时外间沈度正卷起姬央的裤腿儿查看她的伤势,又将昨日叫人去寻大夫配的药膏细细替姬央抹了。
姬央只觉得沈度的手指所到处弄得她痒痒的,嘴里难免发出些“嘤哼”之声来,本就是在床帏之间,手又处在那秘密处,想不叫人产生绮思都难。
姬央眼看着沈度的脸朝自己倾来,只闭上眼睛迎了上去。
翠花忐忑地从净室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羞得腿都软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知道床帏之事,更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竟然能如此亲近。
翠花也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赶紧地退回了净室,饶是这样她的脸也烫得可以煎蛋了。眼前又忍不住浮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男人的手就那么掐着那小蛮腰,那腰细得几乎轻轻一捏就能碎掉,他的嘴更是……只是这么一想,翠花就觉得她胸口都有些紧绷。
沈度早已听见翠花出来的脚步声了,却也没松开姬央,主人家但凡做个事儿本就不可能避得开屋里贴身伺候的丫头,加之他房里本就有青青、子衿在伺候这等事儿,是以在他们这等人眼里,夫妻之间叫贴身丫头看了是很自然的并不用放在心上的事儿。
这三人里也就只有翠花在羞不可耐地大惊小怪。
直到那两粒快吮破了皮,沈度才略略松开姬央,见她双腮桃红,媚眼迷离的样子越发叫人心痒,只是她腿间还伤着并不能行事也只得作罢。强忍着推开了姬央一点儿,替她将敞开的衣襟重新拉上。
唯姬央还没回过神来,双手软软地搭在沈度的肩上细细喘着气儿。
沈度将姬央的手拉下去,轻轻啄了啄她的脸蛋道:“别贪心了,你又行不得。”
姬央娇嗔道:“谁贪心了呀,又不是我主动的。”这是倒打一耙。
沈度却不理会姬央的撒娇,在她臀上拍了拍,“快去洗漱吧,太阳都晒进屋里了。”
姬央这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见翠花兀自在净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很局促,心里想着也不知玉髓儿何时才能回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她们这些个贵女自己的丈夫离得开,却完全离不开那用惯了的侍女。
姬央回头朝沈度道:“你什么时候叫人去接玉髓儿啊?”
沈度道:“你别担心,等那边搜寻的人撤走了,我就叫人去接她。”
姬央这才点了点头,领翠花进了净室,等她交代好翠花如何依次使用那些净身澡豆和沐发香露后已经是好半天以后的事儿了。
这翠花虽然一问三不知,但好在肯学、勤学,姬央迫于无奈也只能接受她近身伺候,只是要求她将那双手净洗了十来遍,又将那指甲剪掉这才算勉强让她伺候自己穿衣裳。
用过早饭之后,姬央也并不出门,只翻了一本沈度平日看的兵书出来坐在榻上看。
翠花却是很少见女子看书的,心里越发敬重这位年少的夫人,见她容色绝艳,又得那般出色的夫婿爱重,天下再没有比她更幸福的人儿了,能近身伺候她,本就是一种福气。
翠花生怕姬央不喜欢她,是以一刻也不敢停下,四处找着事儿做,悄无声息地将那房里的家什都擦得干干净净的了,连地上都打水擦了一遍,实在无事做儿,又将姬央的衣服拿出来重新整理。
当然翠花也是存了一点儿私心的,她只觉得姬央的东西无一不精美,无一不华丽,只看一看也是一种享受,以前就是想摸也摸不着,等老的时候给自己的儿孙说起来,也是很长脸的事情。
翠花打开那装姬央鞋子的箱子,险些被里面璀璨的明珠给闪瞎了眼睛,每双鞋子上都缀着或多或少的明珠,大的有龙眼大小,便是小的也有莲子米大小。翠花不敢置信,竟然有人将这样的明珠穿在鞋子上,藏在裙摆里,真是“大材小用”。
翠花见有一双鞋上绣的花被勾坏了线头,只怕这位夫人是不会再穿了,便小心翼翼地将那鞋子取了出来,自己另取了针线在桌旁坐下,开始绣补那被勾坏的地方。
屋子里两个人一人静静地看书,一人静静地补鞋,只偶尔后者起身悄无声息地给前者的杯中倒一点儿水。
宁谧得叫人心安。
沈度中午进门时,难得地见着了姬央安静的模样,“今日你怎么这般安静,也不出去瞎逛?”
姬央一见沈度进门就搁下了手中的书慢吞吞地下了炕,她的腿脚还有些不太灵便。美人者尤其爱美,急难时可以不顾,但如今静下来,姬央怕再将那伤口崩开,所以动作幅度都很小,自然也就不能上街瞎逛了。
“还疼?”沈度走过去将姬央抱了起来重新放到榻上,“我看看。”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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