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跃民也是这么想的,并非他盲目自信。
计算机是新兴产业,国外也在发展阶段。在他看来适合从事这行,国内学的知识足够用。没那个天赋,在国外待十年也是个平平无奇的码农。
这些天听同学对国外的向往,张跃民心中没有丝波动,“房子修好就买电脑?”
“我们住进去再买。”梁好运道“床和衣柜都是新的,总要通风晾晾。”
张跃民算下时间:“岂不要到年后?”
梁好运下意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道:“正月十五之前能搬进去。我想过了元宵节再搬。”
张跃民想到他爷爷奶奶,道:“回头让刘向东开车,车拉过去。”
“你有没有跟刘向东说我想弄个食品厂?”
张跃民这些天学校新家两边跑,偶尔还有去建材市场和公司,哪有空跟他聊这个。
“不急。钱收回来再说。”张跃民跟梁好运结婚不过几个月,谎话扯了箩筐,怕梁好运不信,补句,“他有了钱不敢乱用,像买房这种事都会先问问我。”
梁好运问:“以前穷怕了?”
张跃民点下头。
“那他能同意跟咱们合办食品厂吗?”梁好运很担心。
张跃民如果没考上大学,还是帝都大学,纵然表现的聪慧过人,刘向东也不敢押上全部家产跟他混。
偏偏没有如果,梁好运也用帮村里人卖衣服证明她是做生意的料。十月底,张跃民得闲,找刘向东聊办厂的事,刘向东只问个问题,生产出来往哪儿卖。
梁好运也在,张跃民就让她来回答。
梁好运的计划是两条生产线,八宝粥和方便面。
这两样国内虽然有,然而并不多,尤其是八宝粥,北方市面上几乎看不到。这两样易携带,保质期长,经得起长途运输。再说了,国内不好卖,也可以卖给毛子。
毛子的经济还得好几年才能缓过来,这几年足够他们打开国内市场。
梁好运把她的打算说出来,又对刘向东说:“我这些天闲着没事弄了个企划书,回头你看看。”
刘向东:“还回头干啥。明儿就拿过来。”
梁好运转向张跃民。
张跃民:“明天拿过来,你们商议,商议好了支会我声就行了。你们的公司,我以后尽量不参与。”
刘向东先不乐意:“为什么?”
“你们事事问我会产生依赖。我有自己的事业,开始两年帮你们,往后可没空。再说了,我现在还是学生。”
刘向东禁不住说:“你以后不跟我们起干?”见他点头,“就我们俩?这哪行啊。”
现在国家还包分配,找个中专生都难,他和梁好运个高中过得浑浑噩噩,个初中毕业,张跃民不帮忙他们搞不起来啊。
张跃民看过梁好运的企划书,“好运行。再说了,开始事不多,上了正轨就好了。届时也好找人。”
刘向东还是不放心,“我出多少钱你出多少钱?”
张跃民点头。
刘向东:“那行!”
要完蛋大家块玩完,他有个作伴的,不怕!
翌日,梁好运把企划书给刘向东。
刘向东目三行,看到最后连如何打广告,在哪儿登广告,用什么吸引消费者都写的清二楚,刘向东猛的合上,朝桌子上拍——干!
办厂不是装修房子,可以点点来。前期投入很大,刘向东和梁好运兵分两路,路看家算计钱,路倒货。
大学放假早点,张跃民放假,就换刘向东回家休息,他和梁好运个去送货,个看着公司。
腊月中旬,两口子回到家,就看到张忠武、张保栓等人都在。
进了腊月不是下雨就是下雪,不好出摊,这几个月张保栓等人在市里卖东西也没闲着,没少找人打听毛子的情况,有了心理准备,也能接受白走趟,就问张跃民能不能带他们块去。
带他们上火车,张跃民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他们没跟毛子打过交道,到时候还得他帮忙。他弄那么多货,腾不开手啊。
张跃民:“护照办了?”
“啥玩意?”张保栓没听清。
张跃民叹气:“没护照咋过境?”
“毛子离咱们这么近也要?”张保栓诧异。
这话说的,张跃民不知道怎么回。
张保栓等人尴尬了,“我们明儿就去?得好些天吧?”
张跃民点头:“年前我也忙。年后不忙了,我跟刘向东起去,也能帮你们看着点。”
“你跟他们起去吧。”张爷爷开口说:“他们哪知道去哪儿办护照。”
张跃民这些天直在外面,累得眼底乌青,梁好运就说:“我跟他们去,我平时在公司没多少活儿。”
张保栓等人忙说:“麻烦你了。”
“大家都是亲戚,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梁好运摆下手,示意他们不必放在心上。
冬天黑的快,梁好运到家时天还亮堂,这么会儿就暗下来。
张跃民送他们到门口,就去厨房帮梁好运烧火煮羊肉面条。
羊肉汤要煮许久,梁好运又吃够了挂面,瞧着时间充裕就和面擀面条。三张面皮都切成面条,份他们今晚吃,剩下的放冰箱里留改天吃。
俩人都担心正说着话正说着话,老两口突然过来,做饭吃饭的时候都没聊公司的事。泡泡脚上床歇息,梁好运才说:“你那些朋友亲戚不可能每个人都敢去毛子那边。我觉得胆子小又老实的,不如去厂里,或者帮刘向东运货。”
“说说你的理由。”张跃民不想用亲戚。
梁好运:“现在这世道,找个初中毕业的都难。过了年食品厂弄起来,不可能还是我和他俩人。届时招工也是要去农村招。我们公司是私企,城里人宁愿在国营单位当临时工,也不可能去我们那儿,担心不知哪天倒闭了。
“斗大的字不识半口袋的工人,可能比亲戚还难管。再说了,那些人还不信任咱们。用五里坡的人,犯了错碍于情面不好处置。但有个前提,犯错。如果不犯错那肯定把公司当自家的爱护。还有点,你是五里坡养大的,我不是啊。刘向东不是。届时我们完全可以说公司刘向东占大头。他们又不知道咱们合同书上怎么分。”
五里坡的人在张爷爷张奶奶以及老村长的教育下,觉悟挺高,大部分人都没有坏心肠。正是因为他们向着张跃民,张跃民才不好用。
犯了错张跃民教训,他们肯定特委屈。委屈积攒多了便是怨恨。
张跃民道:“明天见到保栓叔他们,让老村长晚上过来趟,就说爷爷找他有事。你我去村里,村里人不用想也知道有事。”
梁好运也是这样想的。
翌日傍晚,梁好运正在做饭,老村长来了。
张跃民把她换下来,梁好运去跟老村长聊,首先同他解释,张跃民现在是学生,没空管公司,以后公司是她和刘向东两人的。他俩水平都不高,不能保证公司能办几年,但可以保证每月按时发工资,加班有奖金。只是工厂离五里坡远,他们要住工厂,周才能回来次。
农村人靠天吃饭,想弄点钱补贴家用只能去市里打零工。下雨下雪不能去,也不能保证天天有活,年到头赚不了几个钱。
梁好运能给他们提供个安稳的工作,即使年老村长也愿意当这个中间人。
还有点老村长很好奇:“跃民真撒手不管?”
梁好运:“跃民错过高考耽误好几年,他打算四年课程两到三年结束。”
“上大学还能提前毕业?”老村长惊呼。
梁好运点头:“可以。”
“这样的话确实没时间。”老村长又问:“这个食品厂得不少钱吧?”
梁好运也没瞒他:“我们边租厂房车间买机器,边赚钱。老村长,回头我忙起来,就没法帮刘向东,你看能不能从村里找个人帮刘向东起?平时跟他起出差联系厂家,然后跟他起送货。挺辛苦,十天半个月不着家是常有的事。”
“你忠武叔就可以啊。”老村长说着,看向张爷爷。
张爷爷点头:“他家大小子上初中,二闺女和老小上小学,每天放学回家能帮家里干些活儿,你忠武叔仨月不归家都没事。”
梁好运:“农忙呢?”
老村长迟疑了,忽然想起他去年在地里看到的,“现在不是有机器收割吗,到时候让他们找机器。忠武半个月的工资差不多了吧。”
梁好运不知道收割机犁地耙地要多少钱,就看张爷爷。
张爷爷点头:“按市里保姆的工资算也够了。”
“那就行,也省得大人小孩都累得直不起腰。打麦子扬场,你婶子自个可以,我那个哥也能帮把。”老村长说着就起身。
梁好运连忙让他留下用饭。
老村长摆摆手:“吃饱来的。我得回去跟忠武说说。他不敢去毛子那边,没办那啥护照。可是以后跟刘向东起,还得办不是吗。最好年前办出来,年后想走随时能去。”
梁好运:“不敢去?”
“怕亏钱!”老村长解释,“给你们跑腿,吃喝不用他花钱,还有工资,他肯定干。”说完,拎着他的老烟斗就往外走。
梁好运给他把手电筒,又把人送到路口才回来。
五里坡不止张忠武人合适,老村长急着回去就是想趁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把此事办了。以免白天被人看到,以后再被人猜出来,埋怨他这个老村长只帮自家亲戚。
天色不早了,张忠武两口子也没歇息,只因张保栓等人从市里回来,跟大伙儿说,年后就能去毛子那边。
村里人也找人打听过,辛苦归辛苦,可也赚钱。背几包货过去,趟也能赚大几百。个月能赚两千。
两千块钱足够盖三间敞亮的大瓦房啊。
张忠武羡慕,尤其是看到自家仨孩子要上学,俩儿子将来要盖房娶媳妇,就愁的睡不着,跟他媳妇商议,他是不是也跟过去看看。
张保栓等人连个对象都没有,自个还赚了本钱,全赔也无所谓,大不了从头再来。张忠武家赔不起,张忠武的媳妇不同意。
老村长到他们家瞧着两口子神色不对,先问他们咋了。
张忠武是老村长的堂侄,两家又是邻居,关系近,张忠武也没瞒他。
老村长乐了。
张忠武的妻子不大高兴:“您咋还笑?”
“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事。”老村长路上把梁好运的说辞润色了下,又往厉害了说点,然后才问张忠武去不去。
张忠武赶忙说:“去啊。”
老村长道:“你先别急着回答。好运跟向东水平真不高,不见得能干长。”
“好运是跃民媳妇,遇到困难跃民不可能不帮忙。”张忠武道:“再说了,好运跟刘向东确实学问不深,可有的人就是会做生意。有句老话,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觉得他们能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