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冰进了屋,发现里头已经开了灯。
袁博已经将面揉好拉好,正在一旁打水洗手。
肖颖则和孟二福在做烤饼。
三人瞧见他进来,脸色都有些怪,眼神忐忑尴尬。
里外只有一截矮墙,几乎没任何隔音,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刘三冰从容耸耸肩,道:“一激动嗓门就忍不住大……刚才你们应该也都听到了。都是些恶心拉杂事,污了大家的耳朵。”
“别这么说。”孟二福尴尬低声:“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啥人都有。”
肖颖扯了一个尴尬笑容,支吾:“我们刚才忙着聊话……也没听那么清楚。”
刘三冰长长叹气,蹲坐在门槛上。
“我现在心头乱得很,也不知道该咋说。大伙儿都这么熟了,也都知道这恶心事的来龙去脉,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做?”
肖颖转了转眼睛,低声:“……主要还是小芳姐的最终想法。她想法固执,人也偏激,不是你能劝得了或管得了的。”
“但我不能看着她一步错,步步错啊!”刘三冰掏出烟盒,捡一条扔嘴巴里,咔擦刷了一根火柴,迅速吞云吐雾起来,“她是我的亲妹妹,嘴上说不管,但她始终是家里的一份子,血缘关系在呢!”
孟二福忍不住嘀咕:“她执意要破坏别人的婚姻成全自己的幸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又有什么办法?”
“刚才那混蛋最后的提议,我觉得可以考虑考虑。”刘三冰皱眉吐了一口烟雾,低声:“把她接回来,孩子悄悄给堕了,家里照顾她养好身体。那男的如果能帮她找一个好单位,她进了新单位从新开始,以后重新找个实在人过日子,那样才是真正的好。”
“小芳姐……估计不会同意。”肖颖提醒:“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对方已婚。她如果想撒手,早就放开了。”
之前刘小芳被刘叔骂的时候,她甚至理直气壮说让赖定春离婚就行,反正她就非他不可了。
刘小芳是一个极其固执,极其自私自利的人。她既然已经认定了,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
肖颖想了想,冷静分析:“别人劝,还不如她自己能想通,不然效果微乎其微。现在除非是对方的妻子不肯离婚,她见那男的无缝可钻,才可能退而求其次。”
刘小芳自私自利,凡事只想着自己,功利心也强。
想要她改变主意,除非是眼前的条件对她不利,再给她足够的诱惑让她满足,不然她是不会撒手的。
刘三冰听得眼前一亮,道:“如果赖定春的媳妇不肯离婚,不遂了小芳的愿——那她就没机会了!”
“等等!”孟二福皱眉提醒:“可你妹妹都怀上他的孩子了。你难道不想他能给你妹妹负责?孩子都有了,他的孩子无辜,你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无辜?”
“不一样。”刘三冰摇头:“人家是正经夫妻生的孩子,而且都生出来了,几岁了。她这边刚怀上,找个正规医院堕了,还能重新开始。那男的有啥好的?现在麻利分了,顶多痛苦几个月。如果跟他一辈子,那可能得苦一辈子。”
“……不一定吧。”孟二福将最后一个饼子拍好,道:“如果能浪子回头跟你妹踏实过日子,那就好了。”
刘三冰翻了翻白眼,反问:“那他为毛没跟他老婆踏实过日子?”
额?
孟二福低声:“也对。有些人狗改不了吃屎,能抛弃第一个,就能抛弃第二个。也不知道你妹咋想的,那男的都结婚了,还非要人家不可?”
“人嘛,都是有所图的。”肖颖道:“可能是图他长得不错,能力好,背景好吧。”
刘三冰烦躁抓了抓头发,“回头我得去问问那赖定春。”
“问啥?”孟二福疑惑。
刘三冰答:“他家里的老婆要不要跟他离婚。”
“别去了。”一直没开口的袁博突然发声:“那男的不是一个老实人,他不会说实话,问了也等于白问。”
那男的眼神飘忽不定,眉眼轻浮,那样的人绝不是什么踏实沉稳的好人。
他见过的人多,看人也比较准。那样的轻浮男人,信不得,也靠不得。
刘三冰挑了挑眉,转而生气起来。
“我就说吧,这种人压根不能要!跟着他只能苦一辈子,长痛不如短痛!”
孟二福压低嗓音:“那男的说了那么多,其实还是要你们去劝你妹妹回头。咱们这么一分析,多半还是得去劝。都是一家人,她过得凄惨不安宁,你们心里头会舒坦?她能过得好,你们也才能真正放心。她还年轻,一辈子那么长,不能后悔一辈子,害苦自己也害苦孩子。”
“唉!”刘三冰无奈重重叹气。
袁博洗好手甩干,道:“天快黑了,我们得回去吃晚饭。肖颖,回吧。”
“哦哦。”肖颖起身:“我洗个手。”
孟二福忙道:“别……都这么晚了,留下来吃拉面吧。你们瞧,烤饼加拉面!水都已经开了,只要面下锅就能吃。”
刘三冰也忙站起来,极力挽留。
“难得来一趟,却让你们听一耳朵的糟心事。别急着走,留下吃点儿面。阿博拉的面劲道又好吃,咱们一块儿尝吧。”
肖颖微笑解释:“家里正在蒸饭,早就已经熟了。如果在这边吃了,家里的饭和汤不得浪费吗?反正就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留下吃吧。”刘三冰不好意思赔笑:“来了好一会儿,连一口水都没让你们喝上,实在抱歉呀!”
袁博摇头:“下回吧,用不着这么客气。你们这边的份儿刚刚好,我食量大,一会儿这边不够吃,家里的饭和汤却得剩下。”
孟二福和刘三冰听罢,只好不再挽留他们。
“改天弄牛肉火锅,请你们一块儿吃。”
“好咧!”肖颖爽快答应了,和袁博手牵手走入夜色中。
孟二福和刘三冰目送他们离去,才关门回了里屋。
“唉……”刘三冰啃着烤饼,唉声叹气:“我爸妈回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开口说这档龌蹉事。”
孟二福挑眉:“不开口也得说!你们商量得好,意见统一,才好劝得了你妹妹。当然,也得那赖定春愿意配合,堵住你妹妹的后路。”
只要他离不了婚,刘小芳才可能死心,不得已退而求其次。
刘三冰忍不住低骂:“特么都是些糟心事!二福啊,兄弟我今天跟你说一句实话。说真的,我忒后悔回老家——要不是爸妈年纪大了,整天在外头闯照顾不了他们,我才不得不回来。其实,我宁愿在外头挨苦奔波做生意也不想回来对着我那糟心的妹子!”
孟二福一边啃着烤饼,手不自觉扣了扣口袋。
“有些事就是没法子……生活中有太多咱们不得不面对的事。”
刘三冰瞪着他的口袋,笑问:“你口袋里究竟藏了啥?今天都摸了一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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