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骆含走了，顾祈晟还是没开口，安静了足足有三分钟，还是顾宜扛不住，主动开腔。
“其实……这小姑娘也挺可爱的，咱们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跟骆含的这几次交锋，顾宜对她并没有产生多少恶感，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
至少跟动辄要人命的霍城比起来，骆含确实可爱的不得了。
她要是没记错，这两人年纪差不多吧。
果然，世上的参差就是这么奇妙。
她还在心里默默感叹，就听到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似乎是铜勺落在杯底发出来的声音。
顾宜僵硬着脖子转头，就看到顾祈晟侧脸锋利如刀，薄唇紧抿，身上的寒气一阵阵的往外冒。
“怎么了？”顾宜有些紧张，吞了吞口水。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顾祈晟这幅模样。
“过分？哪里过分？”顾祈晟平稳的将手里杯子放到了桌沿边，声音低沉压抑，像是在努力控制情绪。
顾宜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往后退了退，但还没动，顾祈晟不然压低身子，左手撑在桌沿，将顾宜困在了角落里。
离得近了，顾祈晟的情绪变化被顾宜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眼尾出现妖冶的红，显然内里的情绪没有他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冷静，像是一头找不到出路被困顿引得焦躁不安的兽。
“那什么才叫不过分？你觉得，我娶她，这才是不过分？”
他声音音调不大，但逼迫性强，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顾宜张了张嘴，没能出声，动了动喉咙，这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开始辩解：“我没说……”
她冤啊！窦娥都没她这么冤……
她刚刚的话的意思就是稍微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同情心泛滥，除此之外，她可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啊！
天知道顾祈晟到底是怎么听出来这层意思的……
她就是一个小小的良民，哪里有本事干预顾祈晟这么一大总裁的婚姻大事？给她这心她也没这胆啊！
“呵！”
顾祈晟唇间溢出来一声笑，不带暖意，讥诮嘲讽。
顾宜心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浑身都冷了。
对于她刚刚的解释，他不信。
顾宜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蜷曲起来，手指窝在手心，这才感觉到一丝暖意，手心被冷汗浸的湿透。
浓黑的睫毛颤了颤，将顾宜的眸子遮的干干净净，顾祈晟声音自嘲：“你是没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你真的，就这么想要让我娶别的女人？”
顾宜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如果没记错，她和他并没有多亲近的关系，他娶谁不娶谁，她管得着吗？
她想开口，想告诉他，娶谁是他的自由，不用问她的意见，可是好半天也没能多说出一个字来，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痛的她呼吸不上来。
这种感觉，陌生，却又不完全陌生，顾宜莫名有了想流泪的冲动，心空了一片。
还没等她从这僵局出来，顾祈晟忽然松手，重新坐了回去。
顾宜得了些喘息的机会，下意识看向顾祈晟，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变了态度。
他坐在那里，脊背仍旧挺的直直的，垂着眼，嘴角勾了若有似无的弧度，无端端的，就是让人觉得落寞可怜。
半分钟后，顾宜眨了眨眼，为自己刚刚的感觉感到可笑。
可怜？她还有心情觉得高高在上的顾总可怜？明明现在最可怜的就是她了。
“抱歉，吓到你了。”
顾祈晟缓缓开口，顾宜抬眸，就发现不过瞬息，他已经收拾好情绪，又恢复成平常那副高高在上寡淡冷清的姿态。
她什么都不知道，他冲她发什么脾气？
顾祈晟眼里闪过些暗色，情绪稍纵即逝，下一秒已经被掩饰的不露分毫。
顾宜撇了撇嘴，重新坐好，先前心口莫名其妙的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句话说得好，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在她看来，不管是六月的天还是孩子的脸，都比不上顾祈晟的变脸速度。
这男人情绪反复无常，真不知道韩秘书工资多少才能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不辞职。
“顾总这次任务算是完成的尽善尽美，也算是回报你之前的大恩大德了？”
顾宜这会儿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跟顾祈晟拉开关系，多在他身边待上一个小时，她都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被吓出什么毛病来。
“完成的很好，我很满意。”
顾祈晟这回松口松的很快，并没有为难她，顾宜松了一口气，抓紧机会，再接再厉，准备溜之大吉。
“既然差事已经办好了，那顾总，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月月还在等我呢。”
顾宜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就要准备走人。
“等等。”
还没来得及离开位子，身后顾祈晟的声音传了过来，顾宜闭了闭眼，对此并不意外。
要真是这么快就能撇清干系，那才不像她认识的顾祈晟。
毕竟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位顾总，还有个外号叫做顾扒皮。
雁过拔毛的那种扒皮。
顾祈晟是天生的生意人，吃亏这两个字，早就从他的字典里扣了出去。
心里吐槽归吐槽，顾宜却不敢表现分毫，挤出一抹热情洋溢的笑，她这才转身：“顾总还有什么能让我帮着上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每次出事都能被顾祈晟撞个正着，这么多次的救命之恩堆积下来，奴役她半辈子不是什么问题。
顾祈晟半眯着眼打量着她这副狗腿模样，忽然站了起来：“这次顾小姐帮我的忙，咱们之间的恩怨就算是一笔勾销了，我从来都白领别人的情。”
顾宜听到这还有些迷糊，不白领什么意思？怎么着？还有回礼不成？
“之前说过的话仍旧有效，”顾祈晟从旁边捞起自己的外套：“经过这些事，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只有我才能护住你们母女两个。”
顾宜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冷冷的看回去，跟顾祈晟对视。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这一死结上，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倔强，看来今天不说明白，算是过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