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纹闻言,心里突兀的跳了一下。
“大能者”,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某个自己完全不知道全景的计划的一部分么?
河纹的嘴角轻微的上扬了起来。
比起曾经年轻的、桀骜不驯的以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自己,在这个社会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自己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情:对于自己这样蚂蚁一般的小人物,被“利用”,其实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说明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还有存在的必要。
更可怕的是成为被谎言和刀剑驱使的“炮灰”,更加可怕的是被当作毫无价值被抛弃的渣滓。
那只有一个下场:死!
河纹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简单的衣服,揉搓了一下脸庞,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单膝跪地,把双手交叠放在了膝盖上,喃喃的祷告起来:
“圣光啊,请赐予我力量!”
漆黑的虚空中凭空的投射下一束乳白色的光晕,笼罩了单膝跪地的男人。
河纹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谁知道某一天,棋子不会变成棋手呢?
这一笑,仿佛破功了一样,光晕飞速的消逝。河纹徒劳的用双手追逐这镜花水月般的离奇光影,惊恐的看着光束变成极其细小的一条,从手心里逐渐黯淡消失。
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己依旧是一个四体不勤的书生。
河纹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喂,我说,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我觉得刚刚一定是失误了。”
“不如我们重来一遍?”
“咳咳,别这么开不起玩笑嘛!我觉得我可以再拯救一下。这次我保证,不会出一点岔子。”
......
漆黑的石室内回荡着河纹神经质的自言自语。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黑暗的石室安静得如同沉沉地下的棺椁,压迫得河纹喘不上气来。
他,河纹,没有用了,被抛弃了。
河纹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吼,期待修道院里的修士能把他从这见鬼的石室内解救出来。可是刚刚还影影约约能听到的门外的脚步声都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河纹扑到门的方向,触摸到的却是冰凉的渗水的石头墙壁。
河纹试图打开系统界面联系自己的家人,可是见鬼的系统却毫无反应。
“打开门,让我出去!”
恐惧驱使着这个男人高声的嘶吼,不顾疼痛凶猛的捶打坚硬粗糙的石头。浓稠刺鼻的鲜血从糜烂的指节流淌了下来。
河纹绝望的用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呜咽而泣。
完了,全完了,我的女人,我的家人,我的一切。
河纹觉得额头上冰冷的水流,似乎写着一个字。
死!
河纹的身体软了下来,像泥巴一样瘫软在了墙角。
潮湿的石头上,水雾凝结成了水珠,晃动着变大,最终液体表面的张力再也承担不住它自己的重量,水,从石头上坠落了下来,落在了坚硬的石头地面上。
“啪嗒”
漆黑的世界里,只有“啪嗒”“啪嗒”的水声。
仿佛钟表的摆动,刻录着流逝的时间。
“清醒了一点么?蠢材!”
墙角的那团烂泥仿佛过了电一般激灵的抽搐了一下,不顾颜面的膝行着追逐银铃般的轻声嘲笑,“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在给我一个机会,我什么都照做。”
“啧啧啧,真是丑的可以。你不知道女人最是看不起你这样没骨头的东西么?真应该让你的两个女人看一看你这会的尊容。”
烂泥僵硬而笑着谄媚:“你是宇宙中唯一的光,万物必践行你的道义。凡人的一切和你比什么都不是。”
“嗯~~~”女声玩味着忽高忽低的拖长着尾音。
烂泥的心,也似乎跟着忽高忽低。
“继续啊,我听着挺不错,还有什么新颖的祷告词,一并说来听一听。”女声变得虚荣、挑剔而刻薄。
烂泥似乎瞬间就抖擞了精神,绞尽脑汁的编出了长长的华丽的辞藻,刚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的声音。
强大的斥力捏住了他的咽喉,把他抵着墙壁,高高的扼在半空。
“听着,我实在没有时间和兴趣听你这样的人渣任何一句废话,所以你最好想好我松开你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否则,不劳大能者的手,我将亲自碾碎你这只臭虫。”
烂泥挣扎着,脸憋的紫红,拼命的想喘上一口气。
“这么想活下去~~~~~?”女声,又变得玩味起来。
仿佛看见了转机,河纹拼命的眨巴着眼睛。
“好,希望你下一句话,不要让我失望。”
无形的手松开了。
“咳,咳,咳,咳”摔落在坚硬地面的男人大声的喘着气,拼命的思考,怎么才能抓住那一线生机,怎么才能显得有价值,怎么才能一句话抓住那个听众的耳朵?
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往事如潮水一般涌入大海,河纹如同在海啸中捕鱼的渔夫,拼命的想要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了。
是这里,她似乎对我了如指掌。我说的每一句话,她似乎都猜到了一样。她在玩弄我的思想!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直接杀掉我!?
河纹忽然抬起头,眼睛里露出野狗一般的凶光。
“呸”,一口带血的浓痰吐在了那个声音的方向:“我唾弃圣光。你不敢杀我。你最好想清楚怎么完成‘大能者’的嘱托。”
河纹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挺起了胸膛。
黑夜,寂静得如同墓穴。
冷汗,从河纹的背上渗出来,尾椎骨上的汗毛根根倒立。
在河纹死一般的煎熬的等待中,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明白了,你的内心,不认同圣光的道路。可是,我分明能够感觉到你内心燃烧着的炽热的正义。说说看吧,也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甚至为你弯曲我的光芒。”
河纹长出了一口气,张开了双臂,如同孤独的诗人一般咏叹了起来,开始了他在异界的第一场演讲。
“啊!正义。
啊!公平。
多么美妙的幻想!
可是为什么世见有那么多的不公,总也有圣光永远照耀不到的地方!
到底有没有公平?公平是绝对的真理,还是人们美好的幻想?公平是遍布人心的诉求,还是局限适用的妥协?
为什么千载以前的人治社会,依靠道德也没有抵达公平。千载以后的法制社会,依靠法律也有人践踏人世间的一切法律而不被追诉?
马克思说价值是人类无差别劳动的总和,价格是而产品流通中付出的代价。那么什么是购买公平的价格?
弭平个人的诉求和现状之间的落差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公平的价格。
可那就是公平么?
不,不是的!
人心中的公平,经过了无数代先人的血的争斗和泪的妥协,其价值一定已经凝固成了固体,沉重得能被每一个人的内心直接的触及和感知。
秩序和法,不是公平!
秩序和法不过是现有力量的均衡。它看似是公平,其实不过是某种约定,是现实在意识之中的投影。它无时不刻悄无声息的被力量的分布改变着,形成了形形色色的规则。这种变化就是失落者眼中的道德沦丧,却是得益者的福音。
人一生来,便不公平的分布在秩序的高地和低谷之上,也不公平的被给予了不同的基因天赋,再经过不同的训练习得了不同的技能,最后经历了截然不同的人生塑造了不同的人格。
并且从此之后,一代一代的延续下去。
站在高地上的,是强者。站在低谷的,是弱者。
强者或许仁慈和施舍,弱者依附和祈求。弱者遵从强者的意愿,奉献出生命的养料,供养着强者奢靡的高贵。
而当强者需要的时候,他们左右弱者的命运,让其成为掠夺其他弱者的工具,攻伐其他强者的炮灰,调和与其他强者之间摩擦的润滑剂。
这就是奴役,战争与和平。
弱者的血泪,在深渊里哀嚎,整个地狱都在这样的共鸣中崩塌,迸发汹涌的地火,焚烧高地上衣冠楚楚的衮衮诸公。
强者畏惧了,然后他们就发明了种种动听的谎言,把这流淌着谎言的毒汁,注入到弱者的血液里,麻痹他们的神经,然后在吃人餐桌上戴上了文明的餐巾。
他们还发明了礼教,规定了谁可以吃谁,怎么吃才是合法。好让一切吃人的行为从天然上变得正义起来。
终于有一天,那谎言再也欺骗不了愚昧的心,人们手挽着手、肩并着肩的唱起了共同的命运之歌: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
奴隶们砸碎了镣铐,发誓要建立一个公平的国度。
他们前仆后继的死去。
动荡的血河在王国里起伏,溺毙了贵族的傲慢,也浇灌了贱民的正义。
可是呢?当真的有一天,命运垂青了,这样的国度建立起来了,就有人忘记了那沉默的、消失在历史中的血河,这当然是一个公平的国度,只是有一些公民需要比别的公民更加公平亿点点而已。
弱者,不过是供上了新的国王。
那些昔日的战友,面对秩序的高地上巨大丰厚的利益,立刻忘记了神圣的誓约,彼此杀戮和争斗,无情的分割和宰杀赢得的世界,如同屠杀一头巨大的猎物。
那些人,站在理想国的尸体上,洋洋得意的以国王自居,歧视的看着昔日愚蠢的同伴,说着言不由衷的漂亮话,私自占据着同伴艰辛创造的财富,躲藏在高高的围墙背后,用恐惧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的防备他们重复这样的轮回。
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人心的善变么?还是要怪罪敌人的恶毒呢?”
激情演讲的男人忽然停顿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女声才缥缈的问:“我想我大概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了,我也听闻了西部荒野上演出的一幕幕人间惨剧。所以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力量。”河纹简洁的回答。
“力量?这似乎不是一个完全正确的答案。”女声质疑了。
“是的,是力量,是力量表现的形式。”河纹坚定不移的回答道:“我们必须思考是什么力量,决定了谁是强者。”
“哦?说来听听。”
“举个例子:在原始的世界,强者是强壮的**。壮硕的父母,总能孕育壮硕的孩子。孩子中最壮硕的总能脱颖而出,彼此选择并孕育更壮硕的孩子。
就这样,力量随着世世代代的血脉流传,清晰的如同河流。甚至被记录下来,成为了家族的谱系,不同家族之间保持着通婚,形成了氏族。
而弱者没有挑选的权力,他们甚至没有名字,默默无闻的交配、繁衍和死亡,依附在强者的边缘,承受着强者的驱使,形成了氏族的疆域。
如果这个氏族恰好学会了农耕,疆域的边际就相对固定了下来。数个大的氏族彼此融合,就形成了王国。而数个根源相近的王国,就形成了联盟。
不同的是,如果这个疆域上的氏族过的是游牧的生活,那么他们活动的边际就很难固定下来。我觉得,就不如称呼他们为部落吧。”
“哦,我觉得有意思了起来。所以,这就是你眼中的联盟和部落么?也许我应该把你毫无恭敬的鬼话告诉圣光大教堂里的主教。接着说吧,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别着急。如果力量的表现形式变化了呢?比如,诞生了机械和工业呢?”
“你说的是铁炉堡?这个矮人王国里的确国王和平民间的距离比人类里近了很多。”
“那如果继续进一步,机械诞生了智慧,开始成为智慧凝结的载体了呢?”
“看来你对诺莫瑞根的侏儒更加高看一眼。”
“可是,如果体魄的力量被完全替代了呢,人们自以为可以用金钱衡量一切的价值了呢?”
“柯赞岛的地精的确鬼憎神厌。”
河纹忽然摊开了手:“看来我们之间找到了不少共同点。”
银铃一般的笑声变得轻松而愉悦。
“那么你能够想象一个所有的一切都是唯物的机械的律条。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服从一个伟大意志的蓝图,所有人如同螺丝钉一样生活在一个固定的狭小的世界里的样子么?”
笑声低沉了下去,“你是指诺森德的天灾军团么?的确可怕得让人窒息。”
“那,你能想象一个物产相对丰富,人的一切被看不见的手计算安排得毫无意外可言。甚至为了维护这样的和平,决定哪个子宫有权利孕育哪个胎儿,肤浅的娱乐充斥着一切,让思考变得可笑的世界么?”
女声沉默了很久,才说:“的确,那即是天堂,也是地狱。”
河纹张开双臂,咏叹一般吟唱:
“自由的鲜花,需要时时用无辜的弱小的鲜血浇灌,才能不知在何处盛开。唯有毫不羡慕金钱的人,方能推翻利息的奴役。唯有毫不觊觎特权的人,方能砸碎权力的枷锁。唯有毫不恋栈安逸的人,方能摧毁沉寂的世界。
而我,渴望不同的命运,我要在大地上掀起焚毁一切的浩大洪流,摧毁文明所有的根基,从那个世界的灰烬中必然有属于我的秩序。
所以,把力量借给我吧。
圣光。”
漆黑的屋子里渺无声息。
河纹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圣光已经离去。
然后,布谷鸟清脆悠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清晨,第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修道院祈祷室狭窄的石窗投射进来,在灰暗的墙壁上短暂的描绘出一个名字:
泽拉。
是圣光之母的名字。
河纹视野里左下角的系统屏幕上刷新了大量的数据:
获得职业:paladin(圣武士)
你现在可以按p键查看自己的法术书了。
点开p键,河纹看见了自己一大排更新之后微微闪亮的技能栏:
【虔诚光环】
开启之后使半径30范围内的所有小队成员获得75点额外的护甲。每个圣骑士在同一时间内只能开启一种光环,且同类光环的效果无法叠加。
【圣光术】
需要2.5秒吟唱施法时。消耗35点法力值,治疗40码内的选中友方目标,恢复其39-48点生命值。
【正义圣印】
瞬间释放。消耗20法力值。神圣的灵魂充满圣骑士的体内,持续30 秒。令其近战攻击有一定几率造成1.2到4.3点额外的神圣伤害。攻击速度越慢的武器每击造成的伤害越高。圣骑士在同一时间内只能激活一种圣印。释放这种圣印的能量将对目标造成15点神圣伤害。
你选择了阵营:联盟。
你的种族为:人类。
你获得了艾泽拉斯人类的种族专长:
【外交】声望获取速度提高10%。
【锤类/剑类武器专精】锤与双手锤技能提高5点,剑与双手剑技能提高5点。
【人类精魂】精神提高5%。
【感知】瞬发,3分钟冷却,提高潜行侦测能力,持续20秒。
你的祈祷被圣光感知,获得了泽拉的赐福:
【光之远征】获得等同与治疗效果的神圣伤害强度,驱邪术和神圣愤怒可以作用在所有敌对单位上。
【清澈祈祷】专注的祈祷3s,期间无法行动,并随后解除所有控制并在45秒内免疫所有精神影响。
强力无匹的金手指。
人物等级更新为:1级。
基本属性更新为:力量 22 /速度20 /平衡20/耐力22 /智力20 /精神23 /护甲0。
生命值 58/法力值 80。
恩,和原版的游戏里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随着目光的聚焦,鼠标被移送到基本属性上,浮现出队属性的详细解释。
力量:决定了一次攻击的最大力度及人物的负重能力。
速度:与其他因素共同决定行动的效率。
平衡:攻击、躲闪和防御消耗的姿势值,一旦消耗过多则极易被击倒。
耐力:提高生命值上限,提升生命值恢复速度,并延缓负重和行动带来的疲劳,减少平衡消耗。
智力:特指对魔法的理解能力。提高法力值上限。影响法术强度,法术致命一击概率。
精神:特指对魔法的亲和力,影响法力值的回复。
护甲:对物理伤害的综合评价。
这些解释,比原版的游戏更加的模糊,但是很明显更加贴近真实的战斗了。河纹感觉自己更加迫切的需要玛雅的帮助,逐一测试这些简单的介绍背后复杂的公式和逻辑。
河纹活动了一会筋骨,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看似没有变化的身体里被灌注了的强大力量和澎湃的生命力。
这是一副25岁左右,营养充足,经过了常年体魄训练的身体,不是自己被慵懒和频繁的夜生活淘空了的暗疾丛生的废柴身体。
河纹默默的祈祷了一会,【清澈祈祷】,清亮的感触透彻全身,灵魂仿佛超脱了**的束缚。
平静了身体和心情,河纹推开了祈祷室嘎吱嘎吱响的木门,门旁的石凳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粗麻袍子。
套上罩袍,是修道院修士们的同款,大小合身,带着淡淡的苦艾的清香。
在教堂里行走,迎面而过的中年修士合十双手,轻轻的说了一句:“赞美圣光。”
“赞美圣光。”河纹真诚的回应了一句。
从昏暗的教堂里走出,耀眼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茂密的树叶,慷慨的挥洒在灰色的修士袍上,粗糙的线头针脚在阳光中折射着朦胧晶亮的光泽。
河纹深深的吸了一口甜美清新的森林里的空气。
这一切,如同重生。
步行回到暂居的治安官杜汉的住所外,河纹推开门。
“我回来了。”
迎面扑上来泪眼婆娑的缇娜,如同乳燕投怀,用细密的牙齿狠狠的咬着河纹的肩膀,深深的嵌入了皮肤和血肉里。
河纹倒吸着冷气,强忍着没有推开妻子。
“呸”,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缇娜哽咽这问:“怎么连个消息都不知道回?”
河纹看着那一张张关切的脸,这似乎是小团体里每一个人的忧心和疑惑。
河纹注意到大家都换上了异常宽大的不合体的旧衣物,想必是杜汉的旧衣服。比来时那简陋褴褛的破亚麻布草草缝织的遮羞物好多了。
河纹感觉到这个异界给他的温度。
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蓄积,就要留下来。
“没事的,回家就好了。”父亲苍老的声音似乎也有一些颤抖。
是啊,回家。
家。
有人的地方,就是家。
擦了擦泪水,河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抬手在掌心凝聚了一团明亮的圣光,在家人惊讶的眼神中说:“别担心了,我受洗礼,成为了强大的圣武士。”
看着众人欲言又止的好奇和羡慕,河纹接着说:“圣光亲口告诉我,且去教堂诚心的祈祷,必有恩赐和福报。”
众人从屋子里鱼贯而出,跟随着首领,前往教堂。在教堂门口,迎面撞见了执勤的治安官杜汉。
“日安,愿圣光照耀着你。”河纹主动打起招呼。
治安官杜汉随意的应和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盯着河纹手心那团朦胧的圣光。
河纹用眼神示意家人去教堂中祈祷,自己谦逊的一笑,停下脚步和杜汉攀谈了起来。杜汉有些犹豫而好奇的探听起河纹的过往,河纹就坦率而绘声绘色的与杜汉分享了一些有趣往事。
“you don`t say!”(不是真的吧!)杜汉不时的惊呼。
两个男人很快开始分享杜汉私藏的烟草和麦酒,擅离职守,在教堂远处河边下的树荫里席地而坐,靠着大树吞云吐雾。
临近日暮的时候,河纹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那1个银币,要塞在杜汉的手里。
杜汉有些生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兄弟?”
河纹诚恳的解释:“衣服,住宿还有食物。感谢你我的兄弟,你帮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杜汉把银币塞回河纹的手里:“你需要这个,留着。”
河纹很感动。
感动得全身轻微的颤抖。
河纹演得真像,他演得连自己都信了。
杜汉似乎难以承受这样的盛情,搓着手,好一会才似乎对着空气说:“所以,是圣武士了?”
河纹没有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
杜汉思考了好一阵,才说:“有想好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么?暴风城也许正需要你这样虔诚的武士,也许我可以替你疏通一下关系,谋求个不错的位置。”
河纹谦逊的一笑:“比起那些尸位素餐的位置,我更希望为王国效劳,更重要的,是回报你的恩情。”
杜汉沉吟了一会:“看来,我要有一位圣武士部下了。”
河纹坚定的点了点头。
杜汉咀嚼了一下嘴里苦涩辛辣的烟草,下定了决心:“我带你找个新住所,给你一天安顿家人的时间,明天来这里找我,我们有些亟待解决的事物了。走。”
新的住处是一间低矮的,久未住人,但是很干燥宽大的木棚,足够一大家居住而不用感到非常拥挤了。
“不送了,抓紧时间打扫吧,我还有别的事物要忙了。”
杜汉离开了。
河纹点了点头,灰头土脸的忙碌了起来。
此刻在教堂里,每个人的祈祷都不尽相同。
河纹的情人玛雅独自在祈祷室里,心已经飘回了自己突然间失去的厌倦了的疲惫的医师生涯,甚至还有一些怀念那种让人精疲力竭的匆忙和肩负生命的承重责任。
“所以,这就算是提前退休了么?”
玛雅这样想。
玛雅忽然觉得那种生活一点也不值得留念,年复一年的高帽子,被责任和道义捆绑之下比奴隶更加艰辛的工作,和比学子更加刻苦的学习占据了生活的每一刻时间,榨干了自己的每一分精力。
没有娱乐活动。
男人和女人都变得很油腻,甚至一边做着开胸手术徒手挤压复苏心脏,一边和男人一样讲着下流无比的黄笑话,调戏手下小鲜肉一样的实习男生,让小鲜肉结巴得讲不出话,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却又偷偷的往自己的胸口瞄。
**成了她唯一可以支付的娱乐方式。
她不介意夜晚在她旁边谁的男人是谁,反正这酒吧里偶遇的男人第二天早上也会自觉如同陌路一般离开。
不用负任何责任。
她甚至不介意男同事言语上占自己便宜,甚至没有人的时候对她诱人的身体动手动脚,但是绝对不让任何人越雷池一步。
否则第二天会有些尴尬。
否则有可能从性中生长出感情。
而感情,是她唯一支付不起的东西。
而河纹呢?因为是老相识,所以有些不一样么?玛雅觉得不是的。是和那些男人一样的工具人么?似乎也不是。难道是自己在这个飘渺陌生世界唯一的依靠?玛雅觉得自己甚至不是很在乎死亡。
所以,那是什么呢?
好像是很熟悉、又很陌生,想承认又不敢承认,想琢磨个明白又根本不愿意去想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当迷迷糊糊的祈祷结束以后,修士推开了木门,玛雅已经得到了圣光的祝福。
圣光回应了她,让她成为了一名牧师。
玛雅随手把个人面板更新的说明贴在了队伍聊天的频道里。
【惩击】需要吟唱时间1.5秒,消耗 20点法力值,对30码内单体目标造成13-18点神圣伤害。
【真言术:韧】瞬间施法,消耗 60法力值,对30码内单体目标释放,使得圣洁的能量充满目标全身,令其耐力提高3点,持续30分钟。
【次级治疗术】需要吟唱时间1.5秒,消耗30法力值,对40码内单体目标释放,治疗目标,恢复其46-57点生命值。
【生命之手】你的恢复术可以缓慢的缓解疲劳和损伤,并使得所有治疗法术提升10%的效果。
河纹看到了最后一条,这是原游戏中没有的。河纹猜测,这是她与众不同的人生经历给与了她额外的奖励。
河纹的妻子缇娜的祈祷就矛盾多了。她一方面在感情上希望河纹回心转意,离开那个狐狸精;另一方面也在理智上知道丈夫对这个女人的倚仗。
她对自己软骨头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知道这个男人的初衷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庇护这个小家庭。
缇娜咬牙切齿的自嘲:“算了算了,头上带点绿,生活过的去。”
可是刚刚狐狸精的话却给自己的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以为那还是你熟悉的那个男人么?
别天真了,他今天睡了我,明天就会不知道睡别的那个女人。我看见了,我相信你也一定能感觉的到,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心里,已经被点燃了一种叫做野心的不灭的野火,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没有什么,不是这个男人为了往上爬不会做的。
没有什么,不是这个男人为了出人头地不会付出的。
你对他无心的责骂和侮辱,在他的心里种下了恶毒的种子。这种子,已经发芽了,马上就要长成参天大树,把他对你的爱遮掩得无迹可寻。
可是你却爱上了他,可怜的女人。
他会成为国王的,宝贝,给你买所有你想要买的小东西,钻石和珠宝。可惜,他不是你一个人的国王。他会成为英雄一般伟岸的男子的,就像你在春梦中幻想的一样。可惜,他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的女人,却不会是你。
国王的身边,总用那么多别有用心的美艳的女人。英雄的身边,总有那么几个红颜知己。
你想赶走我?
没有用的。
你能斗败自己所有的情敌么?韶颜总会老去,你又用什么来挽留男人的心呢?你真的理解这个复杂的男人么?还是说你自信有能力帮助他统治他的王国,成为他的依仗么?”
“我不能。”
缇娜在心里低声的回答这个质问。
这让她脸色惨白,自己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在摇摇欲坠。
你看,现在,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你让孩子也喊我妈妈,我帮你谋算掉那些贱货的崽子。怎么样,你的手干干净净的,就可以让你的孩子继承所有的一切。”
缇娜觉得好累好累。
却不由自主相信了那个女人的话。
可是,真的委屈到撕心裂肺啊!
自由。
好想像窗外略过的风一样自由啊!
离开祈祷室的时候,她获得了自然和风的祝福,获得了职业猎人。
她不甘示弱的把自己习得的超能力贴在了队伍的聊天频道里。
【射击】
射击一个距离 8-35码敌人。
【追踪野兽】
使你能看见野兽的踪迹。
【猛禽一击】
瞬发,消耗15点法力值,使下一次近战攻击所造成的伤害提高5点。
父亲的祷告则简单很多,只是希望一切安好,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去看看这个奇异的世界,做一个旅行者。
就像上辈子一直想去做,却一直没有去做的那样。
自然也回应了他,让父亲获得职业德鲁伊,一个多才多艺的,向往狂野自然的职业。
【野性印记】
消耗20法力值。对30码内单个目标释放,使友方目标的护甲值提高25,持续30分钟。
【愤怒】
需要吟唱1.5秒,消耗 20点法力值。对30码内单个目标释放,对目标造成12-15点自然伤害。
【治疗之触】
需要吟唱1.5秒,消耗25点法力值。对40码内单个目标释放,治疗友方目标,恢复其37-52点生命值。
含辛茹苦一辈子,让父亲到老还有几分老天真的母亲,心思就暗沉了许多。她也在祈祷,虽然不是很相信。
虽然生命的蜡烛剩下的一截已经很短了,但是不妨碍她坚定的燃烧自己,默默的守卫这个家庭的决心。
作为一个很老很老的女人,她对两个儿媳妇之间的斗争洞若观火。她的确更偏袒缇娜,但是却不会直接下场干预。
她更知道自己一旦发了性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不成器的儿子,会给这个家庭带来更多的动荡。
她还知道自己鲁莽的儿子,会像小时候一样惹下无数的麻烦,等待自己去给他擦屁股。
她已经老了,老到无法正面的迎接暴风骤雨的冲击,但是,她会在儿子强壮体魄的阴影里,守卫这个家庭,直到死亡让她停下早已疲惫的步伐。
“来吧,你永远不会想要挑战一个保护儿子的母亲。”
离开教堂的时候,阴影笼罩了她,她获得了职业潜行者,一个阴影中守卫信仰的刺客。
【影袭】
消耗45点能量。对目标造成普通武器伤害再加上3点额外伤害,奖励1个连击点数。
【潜行】
进入隐形状态,但是移动速度降低50%,效果一直持续,直到取消。
【剔骨】
消耗35能量终结技,根据连击点数决定造成的伤害(1/6-10,2/11-15,3/16-20,4/21-25,5/26-30),该伤害还会受到攻击强度的加成影响。
同样,她前世的经历给了她额外的奖励:
【巧匠】裁缝技能提高15点。
夜色降临,祷告完毕。
河纹估摸着,早已在教堂外等候,带领大家来到新的住所。
棚户的中央空地上已经垒起了小小的篝火柴堆,上面架好了铁锅。
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石块是简陋的桌子,上面已经堆满了面包和干鱼,还摆上了几个从商人那里乞讨来的豁口的陶土碗。
这些面包和干鱼花掉了河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那一个银币。
从食物的价格,河纹大概能够估算到,一个铜板,相当于前世一块钱人民币。一个银币,略等于一张毛爷爷。
墙边已经铺上了蓬松干燥的厚厚秸秆,是晚上的床铺。这是河纹用剩下的几个铜板从农户那换来的。
火点着了,橘红色的火舌舔舐着黢黑的铁锅,水渐渐的滚起来,面包和干鱼被撕碎洒在水里,水汩汩的响,碎片随着水花翻滚,渐渐的蓬松变软,清亮的水渐渐的变成浓稠的汤。
热汤给予胃的满足感是充盈的,舒展的,消解疲惫的,让四肢都懒洋洋的。
人们倚靠在厚厚的秸秆上,开始谈论过去的一天的所得,谈论着过去的一周一些甚至没有被留心的小事情。
人们时不时地爆发出“啊,真的嘛?不可能吧”“就是这样的”类似的争论。
晚餐的气氛浓烈而融洽。
终于从漂泊不定中安顿下来,触及稳定生活的坚实地面的人大概都会这样彼此拥抱,敞开心扉吧?
渐渐的,话题开始回到过去那个文明世界的点点滴滴。思乡的愁绪开始飘渺,如醉酒一般让人开始渐渐沉默,开始遐想。
火光辉映着明亮的眸子,也许是即将盈眶的热泪?总归一切都会成为遥远的过往,在缅怀中日渐模糊吧。
一团明亮的金黄色光芒凝聚在河纹的手上,这是前世从未存在过的魔法,强大的用意志和魔力扭曲现实世界的力量,篡改命运轨迹的力量。前世古今中外无数炼金师,修道士,狂热教徒梦寐以求的痴人呓语中都得不到的伟大力量。现在,就温顺的,躺在自己的手心,为我所用,为我征伐。
呼应这一团圣光,小屋里亮起了四团或是乳白,或是暗紫,或是碧绿的光。
乳白色的是玛雅的圣光,暗紫色是刺客的能量,绿色是德鲁伊和猎人的自然魔法。
胸怀利器,杀心自起。
敢问前路,还有谁?神挡要弑神,魔挡要屠魔!
河纹通过队长权限查看和整理了下大家的人物属性信息,嗯,自己是个水桶号,没有特别的长处,也没有特别的短处,非常均衡。
父亲也是个水桶号,但是耐力和平衡略逊自己。
玛雅就偏科得厉害,智力和精神很高,其他属性却差劲的很。
缇娜和母亲的属性类似,耐力较低,力量却相对充足,平衡值却非常高。不同的是,缇娜从智力和精神属性获得收益,母亲则是无时不刻的承受着暗影的侵袭,从暗影中汲取能量。
河纹对比和分析着这些差异,软腻的身体却爬了上来,凑在耳边吐着温热的痒痒的呼吸。河纹立刻有了强硬的反应。
“哦?今天你很精神哦。”女人挑逗的握着男人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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