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心从三个铁盒中捡出其中一只放到手里,随后拎出了子蛊。
剧毒獠牙的小虫子被戒心捏着竟然出奇的乖巧。
戒心摸摸他软软的小触角,笑着对众人道:“其实当初还有一点我没提到。”
宁远侯正襟危坐:“戒心大师,有什么事不妨快些讲,本侯可是等不及了。”
宁远侯一边说一边看,目光所向之处,赫然是对面脸色难看的沈家父女。
戒心对他安抚的压了压手:“侯爷莫要着急,这不是正要说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戒心将那符举起,“诸位可知这是什么符?”
傅剑欣然捧场:“不知道!”
戒心冲自己乖巧的小师弟扬扬下巴:“没事,回头师姐全都教给你。”
德文欣慰的不住点头,戒律看死人一样看戒心。
“咳咳!”皇帝握拳咳嗽。
“哦!!”戒心反应过来,连忙继续:“这是寻踪符,顾名思义,可以寻人之踪迹,前提是需要那人的一丝气息残留做引子。”
一边说戒心一边缓缓走到沈家父女身边,一手捏子蛊一手夹符咒,意味深长地眯着眼对他们道:“子蛊与母蛊不同,它认主只需要主人时时拿肉喂他,久而久之,他自然会记住主人的气息并言听计从,如此,倒也方便了我今日用这寻踪符寻它主人的下落。”
话音一落,沈青岚脸色登时便不能再拿眼看了。
沈聪没想到还有这出,登时杀人一般的瞪戒心,然后又瞪沈岚。
沈家父女的神态太过明显,对面傅武、傅珮、傅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三人聪慧机敏,联系先前发生的一系列事,凶手是谁,三人顿时胸有成竹。
傅武险些当庭拔刀,皇后则心里瞬间谋算了一会要怎样向皇帝哭诉才能让沈家彻底身败名裂。
傅剑…傅剑知道自己爹爹姐姐的彪悍,此时胸中正在谋算一会怎样名正言顺的摆脱烦人的宁远侯。
戒心是个心大的,为了公平正义,把天捅个窟窿都没问题,怎会怕沈家父女的眼神攻击。
她笑了下,继续道:“只要将子蛊裹在寻踪符之中点燃,那他身上残留最浓的那抹气息便会指引寻踪符燃烧的白烟找到它的主人,机会只有一次,诸位张大眼看清楚喽~”
戒心一挽袖子,登时准备开干。
“慢着。”
戒心有些意外皇帝此时出言打断。
“此事不必再劳烦戒心大师了,依朕看凶手就是秋月。”
戒心:“...”
皇后:“...”
宁远侯:“...”
皇后打量皇帝神情,正巧这时皇帝意味深长冲她点了点头,皇后喉咙发紧,随后淡淡一笑对沈家父女道:“皇上说的对,凶手是秋月。”
戒心:“...”
宁远侯打量了自己女儿一眼,见她点头,便也跟着附和:“看来就是秋月了。”
为什么是她,因为皇帝说出口了,皇后也承认了?所以他们能心安理得的推一个无辜的丫鬟替沈家父女顶罪,为什么,他们这份心安理得从何而来?宁远侯呢,他也是这样?
戒心觉得自己现在仿佛突然闯入了一个异度空间,那个空间荒诞诡异,冰冷空茫,只有权势,毫无公理,当众人脸色寻常地用手中权势剥夺一条无辜生命之时,她的良知与本心被他们的冰冷狠狠地刺了一刀。
大理寺卿捡起惊堂木回到桌后,一拍:“结案,将犯人秋月关进天牢,皇上,接下来…”
皇帝古井无波的看向秋月:“三日后,菜市街口问斩。”
“本官宣判,罪人秋月于三日后在菜市街口当街问斩!”
惊堂木定音,事成定局。
冬雪绝望透顶,不自觉的身子一软,放开了秋月。
这时,一个衙内上前要将秋月拖去天牢,然而却发现秋月脸色有些不对,于是不由伸出手指向她鼻底探了探。
“大人,她已经死了。”
戒心看向那个全身没有一处好地的丫鬟,更加沉默:“...”
“戒心,你干嘛!”德文叫住突然动身的戒心。
皇帝淡漠的看着她。
戒心如梦初醒,她一看,自己竟然不知何时抓住了秋月的一条胳膊,她扭头一脸茫然:“啊?师傅,我…可…不是这样的啊。”
德文懂她的意思。
真相的确不是这样的,可那又怎样,皇帝说她是凶手,她就是凶手。
“你给我回来。”德文见她还不回来,忍不住疾言厉色对她冷喝了一句。
戒心瞅瞅德文、怒火燃烧的傅剑、皱眉的戒律,最后目光落在皇帝冷漠的龙袍与犀利无情的脸庞…
走到德文背后,戒心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既如此,那便留下尸体,三日后当街斩首。”大理寺卿大手一挥,秋月屈打成招的画押文纸漫天飞舞,惊堂木一拍,大理寺卿宣告,“结案。”
“至于冬雪你做伪证并且陷害沈府一事…”
沈青岚适时上前,柔柔一拜:“大人,冬雪她恐怕只是一时情急才胡言乱语的,求大人高抬贵手,我将她带回府狠狠责骂一番便是。”
大理寺卿略一思忖,觉得这等府内私事不值当大理寺审理,于是挥了挥手就让她把人带了回去。
“沈将军,你别回沈府了,先跟朕去御书房。”
沈聪劫后余生的站起来:“是,臣遵命。”
沈青岚带着冬雪离去前特意走到戒心那,戒心垂着头,只听耳边一道趾高气昂的声音…
“你本领通天是很了不起,但那又怎样,皇上只要一日还需要我沈府,那我沈府便能只手遮天一日,小和尚,认清你的身份,不要乱出头,否则小心引来杀身之祸,还有,不要再顶着你这张恶心的脸出现在剑哥哥面前了,否则…呵呵。”
她这话说的极其声小,除了戒心连戒律傅剑德文等人都没听见。
戒心抬头,沈青岚对她挑衅一笑。
“冬雪,还不跟上!”
临走前,冬雪绝望的对戒心露出一个似哭死笑的表情,最后放弃自我的跟了上去。
“唉,师妹,你也别太纠结真相了。”
见众人即将离去,戒心又如此大受打击,戒律忍不住上前安慰她。
“对啊,师姐,虽然今天不能治沈家的罪,但以后总有机会的。”
宁小侯爷吃着阴谋长大,对现下的权宜之计早已看透。
这次事件虽然波云诡谲惊险万分,可皇后到底安然无恙,云妃到底也无碍,从头到尾不过牺牲了一个皇子而已,而且这皇子海岸并非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
而沈府却满门重臣,沈聪更是手握京郊大营兵权维系京城安危,堪称国之栋梁,一旦残害皇子的罪名落在他头上,按本朝律例沈聪肯定要被革职查办,然而沈聪此人武艺出众率兵有方营中部下大多对他死心塌地,沈聪倒了,京城的防护网也会被瓦解,届时免不了一分动荡!
所以无论如何,此地大理寺,此时众人面前,皇帝都不能明着治沈聪的罪,不过私下肯定会有所惩戒。
傅剑花花肠子九曲十八弯,脑筋一转就能心里通透的跟明镜似的,他现在只怕戒心想不明白,对权贵们心照不宣的暂时按兵不动不理解,从前到现在,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阿伶对公理二字的执念!
大理寺卿去书房继续处理其余案件。
衙内们纷纷退场。
“师傅,为什么他们要撒谎,秋月明明不是凶手,沈家那对父女才是啊…”戒心低着头。
德文叹息:“戒心啊,世事本如此,你不要如此执着…”
傅剑听着她的语气有点不对劲…
“不!世事原本并非如此,都是手握权力的人自己决定而已,我不认!”
戒心咬牙反驳,黑亮的双眸爆出刺眼的厉光!
“沈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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