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德文师徒三人也够倒霉的,收徒弟收到了人家宁远侯府独苗苗头上,离开的时候,不敢走正门,只能偷溜,不体面。
偷溜回来后戒心将金元宝超生了,小孩儿傻乖傻乖的,临走前还用唯一的手臂抱了下戒心。
戒心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
宋府,前厅。
话说,刘道长知道了德文收徒的事。
“我说你这不是放着大道不走偏偏作死撞南墙么?怎么撞不死你。”清心观观主刘道长坐在一张檀木椅上,捋了一把下巴处的山羊胡,下巴高抬,眼皮半合,嘴角要笑不笑,看热闹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德文跟刘道长坐在同一排,听了他这话,圆圆的脸顿时看了过去,阴阳怪气的:“撞南墙?呵,贫僧头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撞南墙也总比某些人挖墙脚挖了十年一无所获反倒把自己的看家本事给搭了进去的好。”
刘道长捋胡子的手一顿:“呵呵,那是贫道我爱搭,搭给戒心这样的天才我不亏。你勉勉强强也算戒心的师傅,看在这份上我友情提示你一句,宁远侯府乃当今金陵朝权势最盛的世家,前有宁远侯后有皇后,你撺掇人家儿子弟弟出家当和尚,绝人家子孙,不地道,劝你赶紧上门跪地赔罪。”
德文笑,说是笑倒不如说那副眼球瞪得老大,龇牙咧嘴的更像咬牙:“怒火贫僧不怕,贫僧怕的是死,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是?刘道长你——印堂发黑颧骨高耸乃大凶之象,不日便会魂飞魄散,你还是…”
刘道长杀气腾腾拍桌而起:“你咒我!”
德文狠瞪握拳捶桌:“贫僧说的是真话!”
刘道长突然拉起戒心的一只手:“戒心你说,为师最近真有血光之灾?”
戒心受教于德文,仆算一事虽不精通,但略懂。
戒心刚要说什么,德文也拉起戒心的另一只手:“刘道长学艺不精,告诉他好了,免得刘道长哪天上街被人错认成奸夫当街砍死,那…”
“老秃驴,做人留口德!”
“口德?留你身上我嫌浪费。”
“你欺人太甚!”
“你小门小户!”
“你说谁小门小户?!”
“说你清心观。”
“你再说一遍!”
“废话不跟智障重复。”
“你才智障,你们全寺都是智障,除了戒心!”
“说别人智障的才是真智障。”
…
夹在两人中间,戒心默默起身,无言地,缓缓的,走到了对面,而后在宋枳与戒律的中间,缓缓坐了下去,胳膊肘放桌上,手掌拄起了下巴。
“师兄,你说这次他俩能吵多久。”兴致缺缺地打瞌睡。
戒律挑挑眉,食指在德文身上停了会,又在刘道长那儿停了会,最终说:“不知道。”
戒心看着快打起来的两人:“护国寺跟清心观到底为什么非得建在同一座山头。”
戒律无奈地笑了笑:“在同一座山头还好说,可偏偏两座观宇的大门还正好对着,彼此之间不过百米,这不是摆明了让他俩整天吵么,师妹,要不要打个赌。”
戒心侧首扬眉,来了点兴致:“什么赌?”
“赌这次谁先败下阵来。”戒律从胸口掏了掏,大手一拍,挪开后,桌上留了三枚铜板:“我赌刘道长赢,三个铜板。”
戒心看着对面俩人思考了会,从袖口里也掏出了三枚:“我赌住持师傅。”
话音刚落,吵着吵着架的刘道长突然望向戒心:“戒心,你竟然不相信为师,你简直太枉费为师违背祖训也誓死将炼丹之术倾囊传与你的恩情了!”
他听到了…而且,她的炼丹术还真是刘道长违背祖训私下传给她的,他也的确有资格自称是她师傅…
戒心额角滑下三条视线,奈何与人情,又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了五枚铜板:“再赌刘道长五枚铜板。”
可谁知——此举一下挑断了德文某根敏感的神经。
“戒心!你是谁家的徒弟,又是吃谁家的米长大的,你只记得炼丹术不记得符咒术了吗?你怎能吃里扒外向着这个臭道士!”
…
这两人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额角青筋暴突,嘴角抿的死紧,戒心强忍着那股即将爆发的怒气——扒下鞋子,从鞋垫与鞋底的夹层里掏出十枚铜板,一声巨响,桌子三抖:“我赌…”
“戒心!师傅平日可待你不薄啊,你虽不是我清心观的人,但我却将你视如己出,你不要这样对师傅…”刘道长抽抽搭搭小媳妇一样委屈可怜。
戒心...掀开另一只鞋子,十五枚铜板:“我…”
“戒心,师傅也没有薄待你,你来护国寺整整十年,十年来你跟师兄们打架师傅哪次不是向着你的,你小时候夜里爱踢被子,师傅怕你着凉硬是夜夜寸步不离,你确定要站在这个只会空口说白话的臭道士那边…”德文大师老父亲般沧桑,一声呜咽,眼角垂下一滴晶莹的泪花…
荒诞在空中肆意弥漫,与之而来的是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并不精湛的演技与滑稽可笑的表情。
戒律一边风凉的很:“哎呀哎呀,这可真是难办,得罪了哪边都不行呢~”
话音还没落,回答他的是一张凌空掀飞的桌子,哐当一声,紫檀木的桌子四分五裂。
宋枳:“...”
为什么你们吵架要掀我家桌子。
戒心弯腰扒鞋,一人一只狠狠地扔飞过去:“还有完没完了!我全身上下就这点钱,你们还想给我全都造完,不知道我穷吗?我没钱我还拿什么吃饭,那是我从师兄们手底下好不容易攒下的保命钱,你们说,接着说,我把护国寺还有清心观老祖宗的魂儿请来看着你们好好说,让他们见识见识,如今这世道竟还有师傅用这种方式逼死徒弟的,呼!呼!”
德文、刘道长看见那两只鞋了,想躲很容易,可是没敢躲,毕竟是自己最心爱的小徒弟,谁也没想让她气死,扔扔鞋撒撒气也好,于是啪啪两声过后,两人脸上一人一个黑鞋印。
戒律:“哈哈哈哈!师妹,扔鞋的准头不错,端端正正,正中靶心。”
宋枳握拳掩唇,然而触及两位道骨仙风的大师…脸上的鞋印,顿时没压住那股蓬勃的笑意,从鼻腔里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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